許瓊林一臉疑惑,並沒有想起來,但聽這話的意思,那塊一直擾著自己心緒,讓自己心神不寧的帕子原來應該是自己的。
“八年前,國子監第一天,東街,阿暖你給我的。”隻要是有關於許瓊林的事情,無論是多微小,蕭敬之都記得清清楚楚。
許瓊林吞咽了一口口水,記憶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確實,是有這麼一塊帕子,當時自己因為愛潔,留給了當時隻到自己腰身的蕭敬之。
八年前任教國子監不過兩個月時間的光景,加上時不時遇事不去,總的來說,見到蕭敬之的次數並不多。卻沒有想到,就這一雙手都能數清楚的相處,竟然引著長孫殿下與自己有了超脫師生,超脫君臣的男女之情......
蕭敬之帶過來的錦盒已經被放在了桌上,蕭敬之將其推向許瓊林的那側。笑著說道:“給阿暖帶了一些小禮物,阿暖看看喜不喜歡。”
十六顆夜明珠聚在這一方錦盒之中,在深藍色的夜幕下綻放出亮麗的光線。
許瓊林隻看了一眼,便迅速地合了上去,光芒瞬間被錦盒掩蓋了下去。
“其實臣的俸祿還是挺多的,陛下也經常有賞賜的東西。”許府不窮的......倒是不用收這種這麼貴重的東西......
“我知道。”
“殿下收回去吧......”許瓊林正打算將錦盒推將過去,就被蕭敬之一下子按住手背。
“不收!喚我阿呆!”
“今日是您的生辰,不是瓊林的。”許瓊林有些為難,時不時蕭敬之都會帶些小玩意送來,那些小玩意都已經把自己書房之中的暗格塞得滿滿當當了。
“也不許喚您!我就是喜歡送,阿暖隻管好好收著。”蕭敬之半分都不願意讓步,強硬似的一定要讓許瓊林收下。
“......”
蕭敬之單手撐在石桌上,翹著二郎腿,雙目看著天上的月亮。“人都說中秋月亮圓,我瞧著現在天上的月亮比中秋還要圓,還要亮堂。”
“其實我有些迷茫,要請先生為我解惑。”從許瓊林的角度看來,蕭敬之眉眼之中添上了一抹愁色。
“何事?”
“先生為什麼要幫著敬之,明明晉王叔的勝算更大,我...先生不怕賭輸了嗎?”其實不應該說是阿暖會不會怕輸,而應該是我真的很害怕阿暖會輸,會得不到一個好的結局。
“別無理由,若真的要說理由,那便是因為是敬之。”因為是敬之,所以一定要賭,且決不能賭輸......
蕭敬之轉過頭,對上許瓊林的眼睛,神色堅定。不太明顯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口飲下,重重地將酒杯放在了石桌上,帶出一陣清脆的響動,驚得院子裏麵放養的那隻異瞳小貓一下子閃到了灌木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蕭敬之眼睛微微發紅,猛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氣,道:“若我當了太子,當了儲君,阿暖...與我在一起吧。”
與我在一起吧,往後都由我來護著你......
雙唇不自覺微動了兩下,連帶著眼眶也有些發酸。許瓊林別開了眼睛。
“殿下喝醉了,瓊林待會讓十一送您回去。”
又是殿下,又是您......
許瓊林,你究竟是心太狠,還是根本就沒有心......
餘光看了一眼有些受傷的蕭敬之,許瓊林慌忙錯開眼睛,一下子從位子上起身。“殿下,時辰不早了,您要早些歸府。”
蕭敬之一把抓過桌上的白玉酒壺,站了起來,當著許瓊林的麵一飲而盡。任憑著一小半的酒水從壺嘴流出,濕了自己的衣襟。一壺酒頃刻飲盡,蕭敬之身上的酒氣濃重,雙頰也浮現出兩團紅雲。
許瓊林微怔,從未見過像今日這樣出格的蕭敬之。
將酒壺隨意扔在桌上,蕭敬之一下子擁住怔住的許瓊林。臉埋在許瓊林的脖頸處,酒氣混著蕭敬之衣服上麵的熏香撲麵而來。喵喵尒説
“我醉了,不要推開我。”蕭敬之聲音哽咽,帶著濃厚的鼻音。雙手緊緊地環住許瓊林的肩膀,將許瓊林整個人都圈在自己的懷中。
“別推開我...別推開我......”
“我好怕啊,我好怕啊,阿暖...阿暖...我好怕啊......”蕭敬之的聲音中混入了哭腔,許瓊林也感覺到了有些溫溫熱熱的液體流到了自己的脖頸之上。
如果從前有人跟許瓊林說,終有一天,有個人會埋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的鼻涕眼淚都擦在自己的身上,衣服上。許瓊林一定會輕蔑地覺得說這話的人不了解自己愛潔的性子。沒有想到,現在蕭敬之成了這個特殊的人,成了自己的例外,任由她在自己的肩頭低泣。
“我好怕你輸啊......我好怕我不能護著你......”
“所有的明槍暗箭我都可以自己一個人扛下來,我不怕流血,不怕疼,不怕苦的......我真的好怕他們會傷了你啊......我真的好怕......”
蕭敬之環住許瓊林的力道更加重了一點,仿佛是要將兩個人糅合在一塊,永遠都分不開才覺得安心。
“殿下......”聽著蕭敬之的抽噎聲,許瓊林隻覺得異常刺耳,隻能微微抬頭,將眼眶中的晶瑩奮力收回去。
許瓊林一下又一下撫著蕭敬之脊梁骨格外明顯的後背,隻願這樣的動作能讓她舒服一些。
“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不要受傷......”
“我求求你......”
蕭敬之將臉埋得更深,整個人也有一些脫力的感覺。許瓊林隻能感覺到趴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來越重,重到再也放不下,拋不下了。突然就舍不下了......
“殿下......”許瓊林隻能一下接著一下喚著,示意自己在聽,卻說不出旁的半句話來寬慰現在的蕭敬之。
蕭敬之的聲音越來越弱,總是反反複複地重複著不要,不要離開,會盡力......
“阿暖,我今朝就問你一次,就一次......”蕭敬之吸溜一下鼻涕,聲音哭的有些沙啞,聲調也輕的很,“你可曾對我有過一絲歡喜......男女之情的歡喜......”
許瓊林還是沒有說話,隻是原先放在蕭敬之後背上麵安撫的手停住了。
“若是沒有的話,以後,我守禮,我...不纏你......”蕭敬之緊咬雙唇,口中已經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腥氣。“若是有,那我就不會放開你。”
蕭敬之將自己的身體與許瓊林緊緊相貼,聲音中帶著堅忍,霸道得不似往昔的良善。“若是有!人前我守禮,人後我是你的人,你也是我的人。我會護著你,一如既往。”
“若是有!等我兩年,我準備好十六抬大轎,正室之禮,三媒六聘。而先生,現在就可以開始準備嫁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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