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沈安早早派了小丫鬟傳話，說沈翊晚上會回府，讓蘇煙做好準備。
吃過晚飯，蘇煙端著新做的桃花糕，敲響了書房的門。
不待沈翊開口詢問，蘇煙主動道：“國公爺，奴婢是蘇煙，小廚房新做了糕點，讓奴婢拿給您嚐鮮。”
蘇煙說完便在門口等候，好一會，門內才傳出“嗯”的一聲。m.X520xs.Com
蘇煙推門而入，見沈翊隻是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便將手中的糕點放在案上，“這是奴婢在小廚房做的桃花糕，因和麵時加了果子汁液，蒸出來色粉而口感微甜，國公爺您也嚐嚐。”
“放著吧。”沈翊一動不動，聲音微冷。
“國公爺可是有煩心之事？”
沈翊睜開雙眼端坐，“沈安叫你來的吧，我這兒無事，你自回去休息吧。”
蘇煙不放棄，“奴婢來這雖是受沈安所托，但若知道國公爺您是現在的模樣，奴婢定會早點過來，因為奴婢擔心您。”
沈翊輕笑，“擔心我什麼？”
“夫人逝世，您心中悲傷自是，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一旦沉湎於過去，於將來何益？”
蘇煙看了沈翊一眼，繼續道：“愛生死，恨別離，一個人從呱呱墜地到壽終正寢，一生當中會經曆許多的生離死別，但奴婢心裏總有一種感覺，人生的每一次苦難與磨礪，都隻能讓我們更加堅韌不拔。奴婢十三歲賣身侯府為奴，期間日夜思念家人，但奴婢知道傷心無用，痛定思痛便努力當差賺銀錢贖身，護國寺後山中，奴婢跌下山崖，若非您護著奴婢，奴婢恐傷筋動骨，此後奴婢行事便更加謹慎，居安而思危，而夫人逝世，奴婢便明白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每次這麼想之後，遇到不順心之事奴婢都能坦然以對，慢慢釋懷。”
沈翊歎了口氣，“我總想著如果當初我能多些時間陪伴思薇，或不至於叫她香消玉殞。”
蘇煙反駁道，“國公爺，世上沒有如果，若人生能重來，那還有何意義，夫人的逝世隻是意外，您不用將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您有您的抱負，您有您的責任，您的背後是京城千萬戶百姓的安危，您不用自責，您做的已經很好！”
做得好？沈翊沒想到又聽到這句話，沈翊苦笑，“我自幼跟隨父親習武，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無一日鬆懈，練武之餘還要跟隨先生念書，但直到父親去世，都未曾誇我一個好字。”
“那是老國公爺對您期望高，嚴師才能出高徒。”
沈翊搖搖頭，卻並不反駁，“你可知錦川侯秦穆是何人？”
“通敵叛國之人，竊取我朝機密，私通北狄。”
“秦穆是我殺父仇人。”
蘇煙微微驚訝，這一點著實沒想到，隻聽沈翊繼續道，“天啟十年，聖上到護國寺祈福，禁衛軍統領趙峰正是在秦穆的指使下，私放刺客入寺欲行謀逆之事，我父親就是因此救駕而亡。”
蘇煙點點頭，難怪沈翊對於趙峰之事如此執著，千方百計也要查出背後之人，真相竟是如此。
“五年了，真凶始終逍遙法外，我卻無能為力，而今夫人身死，我眼睜睜見她日漸消瘦，卻無能為力，你說我是不是一事無成？”
蘇煙沒想到沈翊竟有如此念頭，正色道，“國公爺，孟子有言，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國公爺您是大周朝棟梁之才，年紀輕輕就統率五萬大軍，護衛京師重地，又以一己之力清查朝中叛賊，驅逐害群之馬，兩國開戰，您平安押運糧草至北境，成功震懾北狄，守衛了邊關千萬將士的性命，若這還能叫一事無成，奴婢也無話可說。”
見沈翊若有所思，蘇煙知道沈翊終會想通，也不再步步緊逼，隻道：“奴婢心中的國公爺，始終是那個心懷天下的大英雄，時辰不早了，奴婢也該告退了，若言語有冒犯之處，還請國公爺見諒。”
說完也不管沈翊如何指示，就自顧自的回房了。
當晚，鬆竹院中書房的燈一夜未熄。
翌日，沈安按時隨從沈翊當差，發現沈翊雖眼底略有青色，但是眼中的神采卻是前所未有的，心中高興沈翊終於變成了自己認識的那個國公爺，當差也更是仔細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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