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班升到了初二,初二升到了初三,初三升到了東邊院子裏的高中。班級升了,教室也換了,男女學生不時的在教室門前穿梭認班。不時的,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到一三班認班,當看到門楣上釘著的一三班門牌時,會發出驚喜的叫聲:“一三班在這裏!”然後,便安心的離開。偶爾的,也會有結隊的人或單獨的人探頭向教室裏張望,當看到隻有何露一人坐在最後排發呆時,便像無趣的小動物一樣,又嘟嘟囔嚷的出去了。他們或她們並不急於搶坐位,因為過幾天老師要按身高重新排座位。有好奇的學生探頭到班裏走動的學生看到
冷戰是去年伏假之後到這個學校教學的,他已不是第一次的領教過開學當天如此雜亂吵嚷的場麵了。此刻,他很關心何露,關心那個幽幽靜靜的小精靈,他望著校園裏如捅了馬蜂一樣亂哄哄的場麵,一直在想,如此亂哄,幽靜的小露露會不會感到很難受呀!
冷戰想著,立即向女生宿舍區走去。他知道何露的宿舍,昨天下午他跟張清老師一塊去過那個初一女生大宿舍,何露的床鋪位置還是他冷戰挑選的,他還幫張清老師給何露的床鋪上麵支棚木板來著呢。按理說,男教師是不應該隨隨便便去女生宿舍,特別是青春年少的男教師。可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百無禁忌,別說男教師了,連女生的男家長都在女生大宿舍裏忙前忙後的亂鑽。
此刻女生大宿舍裏,雖說不再為搶占床位而擁擠,可學生們忙著挖掘開發能放置洗漱用品和衣物的地上空間,有的家長仍然在跑前跑後的將帶來的糧食交到食堂會計那裏,又將用糧食換成的飯票小心翼翼的交給學生,並一再囑咐學生要小心保管。
冷戰扒在女生大宿舍的大窗戶上,隔著敞開的窗戶激動的向何露的床鋪上方位掃描,激動的心情就像偷窺他的新娘沐浴。當他看不到何露的身影,雙眼立即變換了聚焦的高度,像探照燈一樣,在整個大宿舍全方位的掃描搜尋,可仍然掃描不到何露的身影,他一急,不再顧及,徑直走進女生大宿舍,急切的放眼將所有角角落落裏的人都掃了個遍之後,確信何露不在宿舍,又驚慌又失落,快速的來到宿舍外邊掃描了幾圈,這才急速地走出宿舍區,一邊急走一邊邊左顧右盼的掃描。
那小精靈跑哪裏去了?會不會見到同村的學生家長,因為想家就跟同村的學生家長回去了?不可能呀!她家裏是後娘,這有後娘必有後爹,她哥哥又不在家,沒有母愛的家有啥可想的?冷戰胡亂猜測著,人還沒跨進辦公室,就已經焦急的喊上了:“張老師!張老師!小露露她不在宿舍,我昨天可就覺得她孤孤怪怪的,她會不會想家,一個人跑出校了?”
“怎麼會呢!”張清頭也不抬的回答。張清教初三的數學,他和冷戰一樣,也沒擔任班主任,所以,此刻他也很悠閑,正坐在桌前整理這一星期的教案。
“那她不在宿舍,學校裏這麼亂哄,她能去哪?”冷戰見張清不著急的樣子,心裏的擔心也消下去了一大半。
“百分之百躲在教室裏發呆呢!”張清這才抬起頭,摘掉眼睛。這一開學,學校亂轟的像開了鍋,再加上晴空明陽,張清對冷戰的恐懼頓消。於是,他便眯縫著稍微幹枯的爛眼說,“她從小就孤怪,喜歡一個人坐著發呆,周圍再喧嘩熱鬧,對於她來說都不存在,都擋不住她一個人坐在幽靜的角落裏發呆。唉!真沒辦法,你說她傻吧,可她心裏是什麼都知道;你說她精吧,可她這發呆的毛病實在不是精細人的樣子,又長得那古怪樣,唉!”
張清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又將那幅快散架的破眼睛掛在雙耳上,遮住了他鏽跡斑斑的一雙爛眼。
“她怎麼會傻呢!隻是沒人關心的緣故。”冷戰有點不相信張清的話,扔下這句話就去了一三班的教室。果然,冷戰隔著窗戶,一眼就看到了何露正一個人幽幽靜靜的坐在教室的最後排,像看電影一樣,正仰頭呆呆的望著一個地方,好像那地方裏有一個個精彩的畫麵和故事一樣,或者正播放著精彩的電影。
冷戰笑了。他想,露露此刻是不是想起了前生?想起了前生裏的我?想起了前生的約定?她正在回味前生的一切嗎?一定是的,她發呆的出神,隻有在回味前生才這樣的,因為我回味前生的時候也如此。可她知道前生裏那個相約之人是現在的我嗎?嗯,她即使不記得,等她慢慢長大了,我也會告訴她這一切的。可她現在那麼小,什麼時候才長大呀?她今年12歲,再有六年她就十八歲了,等她十八歲那一年再告訴她。她知道了前生的一切之後,會是怎樣驚喜呀!可她一點也不知道我冷戰現在就知道了這一切,到時候她會不會埋怨我不提前告訴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