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虞蓁能夠看到青年的眸光徹底黯淡了下來。
虞蓁隻能深深地歎了口氣，當時的她並不是特別信任謝聿，甚至是沒想過要留下來，自然不會承認什麼。
換作那時候的她，其實並沒有做錯什麼，而謝聿自然也沒有做錯什麼。
隻能說，在當時的他們兩個立場不一樣，所追求、想要的也不一樣。
可就在這時，頹廢坐在地上的謝聿忽然間渾身的肌肉緊繃，捂著自己的頭痛苦難受地低吼。
額間的青筋暴起，整張臉都漲得通紅，眼睛更是充滿著紅血絲。
見到這一幕，虞蓁慌亂地來到謝聿的身邊，她忘記了謝聿聽不見她說話這件事，焦急擔憂地抓著謝聿的衣袖，不停的問他怎麼了。
忽然在這個時候，一個陌生低沉的聲音出現在寢宮內。
“謝聿，你真是好可憐啊！原以為終於有了一個在意你的人，卻不想對方隻是在欺騙你，利用你，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
“你還在掙紮什麼？你方才不是已經給過她機會了嗎，她有好好珍惜嗎？並沒有。既然如此又何不直接殺了她！”
虞蓁愣住了，這個聲音是怎麼回事，從哪裏傳來的聲音。
而滿是痛苦捂著頭的謝聿緊咬著牙關，低吼道：“閉嘴！”
“謝聿，不覺得傻傻付出一顆真心的你很可笑嗎？”
“別說你沒有對她動心，哦，我忘了，你的確沒有心，可你就算沒有心還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謝聿你真是好可憐啊~”
“滾！”
青年低吼出聲，渾身散發著凶戾躁鬱的氣息。
那人卻絲毫不畏懼，反而用更加蠱惑的聲音對他道：“你讓我消失？我可沒辦法消失。你忘了我是因為什麼才滋生出來的嗎？是因為你對她的恨，所以才有了我。”
“……”
虞蓁僵硬在原地，她的整個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她的手碰到了一旁的桌子，分明她的身體觸碰不到桌子，可虞蓁卻覺得自己的手背撞得好疼，一如她此刻的心口一般，刺痛難受。
這是謝聿的心魔，而謝聿的心魔竟然是因為她而生的！
“不是，不是！”
青年痛苦捂著頭，蟲噬般的疼痛不停的鑽著他的大腦，此刻他應該疼得失去了清醒才對，可他卻咬著牙堅定地反駁心魔。
“不是恨，從來都不是因為恨！”
不是恨。
他的確惱她從一開始就不是真心，從一開始就欺瞞他，甚至是到如今她還是選擇欺瞞他，讓他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無比可笑又淒慘。
可謝聿從來都不恨她。
心魔的滋生從來都不是因為恨，而是因為愛。
愛到痛苦，愛到無法抉擇和煎熬，才會失了清醒，才會讓心魔鑽了空子。
看著堅定反駁心魔的謝聿，虞蓁睫毛輕顫，心中無比酸楚。
因為她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虞蓁感到更加難過。
她眼眶泛紅地看著滿是痛苦的青年，為什麼……
是她，是她讓他變得那麼痛苦，才會心生出心魔。
虞蓁深深自責，她那時知道謝聿有心魔的時候便一直好奇，謝聿這般道心堅定又漠然無情的人，是有什麼欲望或者痛苦才能動移他的道心，心生出罪惡的心魔。
原來…原來是因為她……
難怪謝聿說隻要她在，他的心魔便永遠不會複發，原來…他的心魔自始至終皆是由她而起。
虞蓁心痛到無法呼吸，隻能捂著自己的口鼻彎下腰，淚珠劈裏啪啦的掉下來。
她幾乎快要哭到失去意識昏厥，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青年低沉關心的聲音。
“蓁蓁，蓁蓁，蓁蓁！”
那個聲音由遠及近，最後像是貼著她的耳畔在說話似的。
虞蓁驟然驚醒，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了熟悉的臥室裏，同時耳邊傳來了謝聿的聲音。
“蓁蓁，你怎麼了？”
虞蓁聽到謝聿的聲音，緩緩地轉頭，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她哭了。
謝聿垂眸，指腹輕輕地擦著她紅紅的眼尾，將她掛在眼睫上的晶瑩淚珠拭去，“怎麼哭了，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