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變嗎?阿笙不自覺地就開始到處找可以反光的東西,然後就從汽車的後視鏡看到自己的影子。
的確是沒變呢。不過心卻變了,六年,到底是能改變一個人的。沒有事情會永遠不變……
人這一生,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改變,要麼被改變。而很多時候,那些我們無法改變的事情最終改變了我們。
阿笙打個哈哈,笑得沒心沒肺:“那我是天山童姥囉?”
這次換祝小喬沉默了,手中發動汽車的動作也停滯下來,表情一反常態地嚴肅。阿笙沒見過這般心直口快地她有什麼說不出口,也停下笑來問:“你怎麼了?”
“他和她,還是在一起了。”祝小喬轉過頭來直視著她,表情少有的認真。
“啊?”突兀的一句話驚得阿笙愣了半秒,她當然明白小喬指的是誰,於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僵硬,努力讓自己顯得雲淡風輕:“很好啊,替我祝福他們。”
祝小喬皺眉:“鳩占鵲巢。不該是這樣的。”
“注定的吧。”阿笙歎口氣,表情沉了沉,過了一會,似是釋然一般重重地籲出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語氣微揚,不露痕跡地轉換話題:“你來接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祝小喬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反駁道:“我是專程來接你的,這次回來準備呆幾天?”
阿笙搖頭:“沒想好,可能談好了就回去吧,也就幾個月。”
“啊……這樣啊,這麼短的時間,怎麼不多呆呆?”她語氣裏聽得出濃濃的失落。
直到阿笙搖頭,表示沒辦法她才專心開車不再言語。整個車廂裏都沉默下來,阿笙這才鬆了口氣,心裏又浮上無限感慨,這些朋友的心思她又何嚐不懂呢——
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不管多難卻始終都會在身邊的人吧。但當道德、親情、友情,聯合綁架了他的愛情,當她最需要他的信任的時候,他卻無能為力。
那她,除了離開、除了躲避又有什麼辦法呢?
眼不見、心為靜。看吧,古人都懂得這樣的道理,也怨不得她吧。
半晌,聽祝小喬突然出聲,無奈地搖搖頭,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阿笙,你就是太好欺負。”
好欺負嗎?她不過是不願意爭罷了,是她的總歸是她的,爭也爭不來的。於是阿笙淡淡地笑著接道:“那你保護我吧,就沒人敢欺負我囉……”
他以前總是說她笨,看看現在,她到底還是聰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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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漸漸進城,正值下班高峰期,從六環路就開始堵車。祝小喬閑下來,和阿笙搭話:“現在去哪兒?回家放行李?”
家,這個詞,好熟悉好陌生,以至於阿笙剛剛聽到的時候都覺得心尖兒一顫。
“沒,我沒給家裏人講。”阿笙解釋道。
祝小喬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但隨即又把到了嘴邊的問話壓下去,改口道:“要不你住我家去?正好我們倆敘敘舊……”
“怎麼可能。我們公司旗下的酒店在北京有加盟,這次是因公,老早就給安排好了。”說著從隨身的背包外層摸出個小冊子,把一家用紅筆勾出來的地址指給她看:“送我去這裏就好。”
“叔叔阿姨是不是不知道你回來的事?”
阿笙搖頭,眸子一黯,隨後就把視線投向窗外——
她離開的時候是拋下一切的,她不想讓他再找到她,既然選擇走,就是徹徹底底與過去斬斷。而那些回憶裏的人,隻想念,不聯係。
祝小喬歎了口氣,就像當年一樣,輕輕拍拍阿笙的肩膀,語氣誠懇:“不管你做怎樣的選擇,我都支持你。”
阿笙報以一笑,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