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三三兩兩的病人或閑庭遊步,或相聚談笑。
哥倆並肩走在林蔭下,談著彼此的生活,以及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
“我聽你媽媽說,你放棄去國外,為什麼?是因為人?還是因為事?”大進問。
岩峰說:“不為什麼,隻是可能心裏不是特向往吧。我是一個喜歡安定的人,對那些陌生的地方沒太大興趣。”
大進說:“可對你來說,那邊並不算是陌生的地方。你媽媽,我,還有更多朋友都在那兒,怎麼會陌生?”
岩峰笑了笑,說:“你是因為習慣了這種漂泊的生活,所以你覺得沒什麼,可我追求的就是一種心理上的安寧。重新去適應一個環境,這對我來說有點困難。”
大進點點頭,說:“你說的也對,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我理解你。”
岩峰問:“哥,你為什麼回來?”
大進說:“一來,是你媽媽的這種情況我必須回來看她。二來,小媽已經安排我進他們公司了。你也知道,小媽她沒什麼親人,如今公司計劃著上市,沒有幾個親信肯定不行。所以,回來幫她也是必然的,我也算是她是投資的一部分。至於這第三……人不管漂到哪兒,漂多遠,總是要回家的。現在美國那邊的經濟又有動蕩的先兆,所以良禽擇木而棲,自然要選擇更安全的環境來發展。”
岩峰靜了靜,說:“說說那誰吧。”
“哪誰?”
“老外啊。”
大進笑了笑,說:“哦,都把他給忘了。確實是該跟你談談他這個老外,但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他跟你媽認識應該有七八年了,聽費舍說,他們最開始是因為業務上的往來,後來又成了醫患關係,然後變成了朋友。”
“費舍的老家在美國康涅狄格州,離婚之後就離開了哈特福德。去過好幾個州工作生活,在芝加哥生活的時間最長,大概是因為你媽媽在那裏的原因,結果去年被你媽媽甩了之後就搬到了紐約。
“就在兩個月前他還是紐約一家科技公司的高層管理,主要負責研發推廣一些用於臨床的高端醫療器材。一直到辦好了來華的手續,他才辭去了這一職務。現在也僅僅是個褐發碧眼的老外而已了,沒有任何頭銜和身份,隻是一個中國人眼中的老外。
“認識你媽媽之前,費舍有過一段長達六年的婚姻,導致失敗的原因挺複雜的,或許這也跟愛情這個終極命題有關吧。他們就像很多人一樣,年輕時並不真正認識愛情的本質是怎樣一種超直覺概念。年少懵懂時僅僅是因為對方是不令自己討厭的人,一方有意追求,一方無心拒絕就認為可以跟他,或者她在一起生活,從而忽略了真正的需要和直覺,於是投入進一段似是而非的戀愛裏,直至婚姻。可最後生活的實質讓彼此都明白了,床上那至多半小時的激情並不能支撐全部生活裏的每分鍾,在那些與性無關的相處裏,彼此都發現了自己從來沒有擁有過愛情。
“他依稀還記得當初離婚時,他前妻問他,愛過嗎?費舍的回答是,我想,我不知道。他懷疑自己沒有,或者可能有過,但不確定那是不是一種習慣,而不是強烈的心動。他需要用離婚來驗證自己的感覺是不是真的離得開對方。結果很殘忍,事實是沒有他的前妻,他才有了一種情感和情緒上的真實與自由,隻是有些可惜自己花了那麼長的時間來挖掘自己的真相,同時他又慶幸自己能夠足早的發現這一點,所以他選擇了新的生活。”㊣ωWW.メ伍2⓪メS.С○м҈
岩峰問:“他有孩子嗎?”
大進說:“有兩個個女兒,大的一個叫卡瑞拉,小的叫艾米。卡瑞拉前不久剛跟一個加州男孩結了婚。
“卡瑞拉在十二歲之前一直跟她媽媽過,後來費舍工作穩定了,前妻再婚,卡瑞拉便要求跟他一起生活,到念完大學,獨立。艾米一直跟她媽媽生活,對父親不是很依賴。”
岩峰問:“他女兒知道他跟我媽的事嗎?”
大進說:“知道吧。你媽媽第一次見卡瑞拉,是在幾年前她二十歲的生日聚會上,她們談了很多關於費舍和我們中國的事,相處得挺好的,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