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薑聿這麼一看,心上一怵,但卻還是硬撐著梗著脖子道:
“難道我說得不對麼?兄弟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盤,說不要就不要就罷了,兄弟們廢了這麼大的力,庫裏那麼多金銀,憑什麼不讓我們拿分毫,反倒要便宜其他人?”
薑聿卻壓根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反倒轉頭,目光掃過其他看向這邊的部族,開口:
“我想在場的諸位,應當有不少人都有這樣的想法,今日我便為諸位解一解惑。”
“最初聚合諸位,是為了聯合起來,同喀喇沁族搶奪領地,好讓眾部族都能熬過苦寒。但打下喀喇沁之後,王庭便曾派人來說過和,隻消諸位讓出一半的領地,而可以瓜分剩下的喀喇沁族的領地和牛羊。”
“那時諸位若是答應,便過了王庭的明路,可以堂堂正正地擁有足夠的領地和牛羊,至少可以保證往後二十年無憂。可諸位當時卻拒絕了,這是為何?”
有人悶聲回答道:
“因為若是我們答應,等再分散開來,喀喇沁族恢複聲息,自可將我們逐個擊破。”
“因為我們覺得七狼主甚為勇武,想跟著七狼主創就一番事業。”
“我們信七狼主!”
……
薑聿神色平靜,問道:
“那可還有人記得我當時同諸位說了什麼?”
當時說了什麼?
眾人一愣,下意識回憶當初的情形。
薑聿卻沒給他們多少猶豫的時間,徑直揭曉答案:
“當時我同諸位說,若諸位信得過,願意跟著我,那便不能隻是聚落,而要是令行禁止、絕對聽指揮的一支軍隊。”
眾人這才回憶起來,薑聿的確是說過這話,但他們當時隻以為薑聿是想強調,要他們聽他指揮,卻沒有領會到薑聿的真正深意。
薑聿目光掃過眾人:
“從前我未曾將諸位當做一支軍隊來指揮,是因為我們是在熟悉的領地打仗,各部族中的戰士基本都是自幼熟識,有親有故,按部族來安排應戰,更能突出部落的長處。”
“但如今我們要跨江到中庭,去咬下呂深的地盤,啃的是真正的硬骨頭,我們若是此時軍中尚且有人違抗軍令,互相包庇,忽為出頭,擾亂軍紀……諸位也不必想著建功立業了。”
他轉頭看向被搜出不將軍令當回事,私自攜帶金銀的部族:
“你們覺得違抗軍令,私帶金銀不是什麼大事,然而呂嵐和驃騎距離此處不過一日的馬程,呂嵐要亦在我們南下的必經之路虎視眈眈,是誰給你們的信心,讓你們竟有這樣的自信,敢在行軍途中,帶上這麼多無用的負累?”
“一旦因此被發現行蹤,各部族都要跟著遭殃,這個責任,你們擔得起嗎?”
族長的臉色青紅變幻,終於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了。
身邊科多族的首領當即半跪在地,右手置於心口,行的是北秦最重的禮節:
“科多族願聽任狼主差遣,生死相隨。”
嘎魯族和蘇尼特族亦跟著接連表態,其他部族見狀,亦跟著紛紛表忠心,河畔林林總總跪了一整片,黑壓壓猶如岸邊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