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飲玉看著這一幕,卻隻覺可笑和諷刺。

從兩人見麵後的寥寥數言,寒飲玉不出所料地想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樓絨絨放下茶盞之後,沿著桌麵兩指按住滑向他的那份謄抄來的信件,更是最後驗證了他心中的猜想。

一旁的群青見寒飲玉看著手上書信,半響未曾移開視線,忍不住心中關切,連忙從他手中接過信紙,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件,眸色一瞬間便冷了下去。

若是今日寒行川沒有來這一趟,兩人或許還會懷疑,這是不是樓絨絨為了報複寒飲玉,故意捏造而來的騙局。

但見一向被奉為世家楷模的寒行川竟如此失禮憤怒,便沒有理由再懷疑這份情報的真假了。

寒夫人的死,竟是兩個自詡最愛她的男人,聯手而成,如同一步步將她逼至絕望的崖邊,伸手將她推入深淵。

寒飲玉看著眼前兩個老男人在眼前不顧形象地扭打做一團,宛若泄憤一般吼叫,全無半點世家風範,渾然若街頭尋仇的混混一般。

一瞬間,他甚至忍不住唇角牽動,露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公主特意在寒某麵前導了這麼一出精彩的戲目,不會是故意來看寒某笑話的吧?”

樓絨絨微微一笑,起身撣了撣衣角不存在的灰塵,款款繞至寒飲玉身後,開口道:

“寒公子放心,絨絨沒有揭人家醜的喜好,隻是機緣巧合,偶知此事,來賣寒公子一個人情罷了。”

賣人情?

寒飲玉身邊的群青差點被她氣笑。

把厭惡自己的身世父親,和害死了自己母親的仇人湊到一處,讓他們扭打廝殺,失盡顏麵,誰會用這種事情賣人情?

若真是如此,那不是那個想賣人情的人瘋了,就是那個被賣人情的人有病才對吧?

他義憤填膺之際,卻沒有注意到樓絨絨借說話的功夫,身子微微前傾,在他看不見的角落,竟將一把鋒利的匕首,塞進了寒飲玉手中。

她笑靨如花,氣息溫柔如絲,但說出的話卻像是致命的毒藥,令人寒毛戰栗:

“寒公子,機會難得,可不要錯過才是。”

寒飲玉竟也未曾拒絕,頗為順遂地將匕首收入了袖中,笑著道:

“公主當真是好算計啊。”

這話分明是誇讚,又像是自嘲,甚至群青竟莫名從中聽出了幾分下定決心的可怖殺意。

他以為這殺意是向著樓絨絨的,可卻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微微一笑,甚至未曾回應寒飲玉的感歎,隻攬袖從容轉身,提裙順著階梯一步步走了下去。

就這樣從兩個正在失去理智地廝打著的老男人身邊路過,帶著黑鐵遮麵的薑聿離開了寒府。

從始至終,樓絨絨甚至沒有多看一眼這兩人,哪怕是她導致了這場鬧劇,可卻未曾觀賞過這場戲一分一秒。

有那麼一瞬間,群青甚至有種荒謬的想法:

似乎對方當真對來看對手的笑話毫無興趣,甚至對這兩人的厭惡和輕視,不輸於他的公子、真正受害的當事人,連看一眼都覺得髒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