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我腦子裏麵,突然閃過一個荒謬的想法。
河東王府謀反,已經有兩年還是三年了吧?
那些沒在謀反當日死掉的人,竟然還關在天牢。
這樣齊齊整整的場麵,該不會是當今聖人故意為之吧?
是早就打算好,從河東王謀反開始,就在一步步推進後來的謀反,然後一網打盡吧?
嘖,那還真是我技不如人,而且還挺有意思。
首先,這些人非要湊齊來殺,這樣變態的收集癖好,就是我比不了的。
果然,皇帝就是皇帝,地位要最高的,瘋子也要做最瘋的。
哈哈哈,有趣!
“瘋子!你真是個瘋子!”
大概是我的笑聲,撩動了某些人的神經,開始對我破口大罵。
我輕蔑一笑,用看蠢貨的眼神看過去道:
“那又怎樣?你們還不是被個瘋子耍得團團轉?”
“更何況——”我輕輕掀起嘴角,嘲弄道:
“這大盛朝最大的瘋子,可不就是龍椅上那位?”
這回,不等咒罵我的人開口,就有人衝我吼道:
“住口!聖人也是你能隨口汙蔑的?”
切,當慣了狗的人,我才懶得理會。
那些隨意踢打在我身上的拳腳,我也不覺得痛。
走進屬於我的專屬牢房時,我聽到有人氣不過的陰陽怪氣:
“虧這通身氣派,不成想內裏奸惡如此!”
果然是金窩窩養出來的人,到了這種境地,也罵不出什麼難聽話。
看人也膚淺,隻知道肉眼能見的皮囊。
還不如那滿目狡黠的小娘子。
雖然她曾經罵我小倌,是為了要激怒我,倒也算看透本質了。
嗐,仔細一想,我這樣的死人,如今這樣的下場,也算是算功成名就。
畢竟誰能想到,這些曾經高貴入雲端的人,是被一個小倌出身的人,踩進泥潭的呢?
嘖,這樣一想,我的心情豁然開朗。
一點沒有遺憾,隻想安心等死。
嗯,因為最後那一點遺憾,也在行刑當天彌補圓滿。
我看到盛景昶了。
在我被壓著脖子,貼在斷頭台上的時候。
明明離得那麼遠,我卻像聽到轔轔的車輪聲。
我將望向湛藍天際的視線,落到群情激憤的刑場外。
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臉,眼前隻晃過模模糊糊的如玉麵龐。
還有放下車簾的漂亮長指。
嘖,他原來也怕我。
我嘴角噙笑,重新將視線扭向那片湛藍天空。
天真藍啊!
可惜了,下一瞬這藍天便滾動起來。
伴隨著百姓們興奮的叫好聲。
唉,吵死了。
……
“王郎,咱們這一趟,要是能賣個好價錢,就能送川兒去讀書了。”
“是啊,川兒長得像你,指頭長長的,一看就是握筆杆子的料。”
一旁小兒興奮拍手,大聲道:
“川兒一定好好讀書,上京考狀元當大官,讓阿耶阿娘再也不用打魚!”
“哈哈哈!川兒好誌向!”
……
刑台下。
看著人頭落地,被刺激得正興奮叫好的百姓中,離得近的人發現了不對勁。
“咦?你們看那顆頭顱,是不是在流眼淚啊?”
另一個聽到的人,哈哈笑道:
“肯定是砍頭前嚇出來的!”
其他人也附和:
“知道怕還謀反?呸!鱷魚的眼淚罷了!”
“哈哈哈,別說嚇得流眼淚,說不定還尿褲子呢!”
“哈哈哈哈活該!”
“哈哈哈!”
……
行刑結束,鮮血刺激的興奮褪.去。
觀刑的百姓相繼離開。
隻餘沒來得及打掃的刑場上,滾動的顆顆頭顱和屍身。
風過處一片腥氣。
天空依舊湛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