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者在浩瀚的人群裏稀少的可憐,並且往往不可隨心所欲的做許多的事,因為渭城有一個瞎子不喜歡修行者過於猖狂。
修行者縮在世外之地不敢外出,有人引以為恥辱。尤其是世外之地的年輕天才,他們資質超常並且正值雄心盤亙在心頭的年齡卻被一個瞎子擋住,隻能憤怒的看著世內。
世外之地,禪音寺。
禪音寺建在山腰之間,寺門紫紅,門前有兩座和尚的雕像,慈苦地看著遠處,遠處正是世內,有這般心胸的,當然是佛祖。
寺內鍾聲回蕩,許多僧人驚異的丟下手裏的犍槌、木桶,木棍、掃帚,麵現驚畏之色,匆匆走向主殿。
寺外山腳有位小和尚把木桶從溪畔提起,聽著鍾聲開心的笑笑,又把木桶放下,雙手在僧袍上擦了擦,旋風般趕上山去。
禪音寺後寺禁地百年不曾有人進去和出來過,因為後寺的門已經定死,後寺的天已經被一股天地元氣封死。
後寺實則是有人的。
蕩在整個禪音寺的鍾聲便是從後寺傳出去的,隻是鍾聲散去,後寺反而寂靜無聲。
良久之後,後寺裏佛光漸顯,照亮後寺一角,角落裏一個老和尚徐徐站起,“想不到禪音寺竟會有一日落魄至此,不過因為一個瞎子的一句話便撞響寺裏多年不響的禪音鍾。”
後寺昏暗死寂,老和尚出門去後,似有一聲歎息響起,“不知佛祖當年是否想到這一天。”
老和尚輕輕推開已經釘死看似難以再動絲毫的木門,平靜地走向主殿。
主殿內外已經盤膝坐了許多僧人,僧袍自灰到黃。
老和尚本走在後寺與主殿之間的長廊,但看到攢動的人群,輕宣一聲佛號,一時間佛光竟由殿內佛像鋪至他的腳下。
萬千僧人敬畏地看著那道佛光,禪音寺方丈看著那道佛光裏的身影突然落淚。
老和尚踩著佛光走出長廊,踏進主殿,走出佛光,佛光又聚回佛像。
方丈輕輕擦去眼角的淚,“師父。”
老和尚看著方丈麵現慈愛,“沒想到我一去後寺竟這般長久,出寺之日你也已經老了。”
39
方丈身子微躬,恭敬而激動地說:“師尊一去後寺六十多年,弟子愚笨,未能悟禪,當然會老。”
老和尚搖頭說道:“悟禪之事,不必急,不必急。”
“禪音寺內鍾聲大放,請師尊解惑。”
老和尚依舊搖頭:“不必急,不必急。”
殿內眾多僧人在蒲團上聽到老和尚的每一句話都會體悟其中意境。
實際上那幾句話並不如何奇妙,隻是說話的人實在奇妙,因此眾人都細細地思考著。
然而眾僧人靜坐不動時,殿門旁一個小和尚嘴唇微動,竟是在發著牢騷,“不急不急,殊不知我已經急得要放屁!”
小和尚這兩句話自以為說的十分低沉,除了自己無人聽得到,但老和尚的目光竟瞬間定在小和尚身上。
方丈曾侍候師父多年,瞬間知道師父心意,“苦山。”
小和尚垂頭走上殿前,“方丈。”
老和尚說:“既可苦山,即可慈苦天下,佛號通靈,好。”
小和尚惶恐的笑笑,看向方丈。
老和尚又說:“聰慧識體,好。”
小和尚十分疑惑,目光流轉。
老和尚再說:“目光明澈,好。入世之人你實在是最佳人選。”
方丈聽得師傅說入世二字,一時間有些發證,反應過後激動不已,“師父,渭城的,死了?”
老和尚搖頭道:“哪裏會有這麼快?你我有生之年恐怕也看不到他死。隻是他先前傳音說可以給我們三十年時間讓門人入世,招收些弟子。”
方丈問:“既然入世,為何師傅和眾長老不去?”
老和尚說:“那人的意思隻許我佛門苦字輩弟子入世,並且隻許三人。”
方丈說:“那麼苦山就是最佳人選,除此之外苦文,苦若二人也可。”
老和尚說:“我佛門在世間之人隻剩下明淨一人了吧,多年不曾聯係,不知他有沒有悟得禪音。”
方丈說:“明景師兄上善若水,隻是在世間有許多牽掛,世間大秦王朝的主要支柱便是明淨師兄,明靜師兄心有牽絆,恐怕不能悟得禪音,或許······”
老和尚笑道:“當年他入世我贈予他一枚玄陽丹,壽命你不必擔心。”
方丈說:“那弟子即刻讓苦山,苦文,苦若三人入世,去見明淨師兄。”
············
············
世外有座道觀,道觀可通天下觀。
可通天下觀的道觀,便是王者之觀,這樣一座王者之觀,名稱並不如何華麗。
喟歎觀。
“人生幾度春風日,一聲喟歎落花情。”這便是喟歎觀。
喟歎觀就在大秦,大秦地域遼闊,隱一座道觀並不如何顯眼,何況道觀建在荒嶺之間。
喟歎觀是世外之地,自有它的獨到之處,隻是與禪音寺相比有些破敗寒酸。
觀內有座赤凰爐鼎,鼎一直散發著青煙,煙一直繚繞在觀的上方,覆蓋住觀上的天空。
觀內人煙稀少,不過四五名老者,四五名孩童,四五名青年。
那些老者一直枯坐,拂塵擺在膝上,麵色怨毒而痛苦,枯瘦的身體猶如屍體。
但畢竟不是真的屍體,五名老者中左側的一個手臂微動,握住拂塵,睜開雙眼,歎息一聲走出房間。
觀內柴房裏有五名青年依牆而棲,看樣子不知睡了多久,直到那老者走到門前,聲音微沙,“瞎子說,放行,你們可以去兩個人。”
柴房裏的五人同時睜開雙眼,睡意再看不出半點。
半日後,一個穿著暗黃色道袍的青年走出喟歎觀,背後背著一隻狹長的匣子,“兩個人去太麻煩了些,一個人自由自在。喟歎觀,我一個人就足夠了。隻可惜殺了你們汙了我的手,這雙手不知要洗多久才洗的幹淨了。”
既然已經汙了,怎麼還能洗的幹淨?世間哪有真正幹淨的人?
············
············
吳婉紗從淩雲峰上飛下,厭惡的看了看身後的男子說:“那位前輩與我淩雲峰交好,一直對我淩雲峰不錯,沒有什麼禁止涉足世間的禁令,你曾經一直不屑於入世,這一次又為何下山?”
男子輕笑道:“師姐這就錯了,曾經我不屑於下山是因為世間螻蟻之世盡皆螻蟻實在無趣,如今渭城那位前輩放行其他五大世外之地,世間風雲彙聚,想來入世者都是各自門派的佼佼者,我當然要去湊湊熱鬧。順便一看那位前輩弟子的風采,竟以涅體九境的修為讓吳師姐神魂顛倒。”
吳婉紗嘲諷道:“他既然是哪位前輩的弟子,即便是涅體九境,也不是你可以相比的。”
男子不屑道:“我賈山雖然平庸,卻也已經渡厄,渡厄與涅體九境的差距你是知道的,他若勝得了我,我一生再不用符。”
吳婉紗聽出男子已經動了怒,不願和他爭執,“見過麵之後,自見分曉。”
賈山卻冷笑道:“我曾聽說他以涅體九境不自量力和問道境之人戰鬥,雖然僥幸逃脫氣海卻散去了,即便渭城那位以神通為他鑄好氣海,以這種隻靠外人的人,又如何有資格和我見分曉?”
吳婉紗想起當日在書院的事,雖說曾被瞎子告知李塵未死,卻不免擔憂,更加無心和賈山爭執,不再說話。
世外之地,陽關。
隕莫山當年拜布賤為師隨布賤去了大漠陽關處獨自修行一年多,境界比李塵都要高些。當年隕莫山、李塵、丙子三人同行,隕莫山說自己的目標是山,李塵隻說自己的目標不是山。隕莫山便知道自己不如李塵,如今他日日和陽關的那一群柯背相鬥,劍早已經磨得極利,把攔在心坎處的那座山劈開,看到無處不在卻無人知道所在的天。這一次世外之地皆被放行,隕莫山又從布賤處知道李塵沒有死,隕莫山當然也要入世。
隻是隕莫山入世之際,陽關城外竟有人以極大消耗傳送至此。陽關內大量柯背聞到城外陌生氣息密集著爬上城牆。
隕莫山看清楚來人的服飾,喃喃道:“紫嫣灘的人?但,他怎麼也在這?”
。您提供大神城牆內外的長安有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