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應道:“應該是通了。”
通了,那便是浮生。
李塵問:“既然通了,那你應該感受得到自己體內已經有了道力。”
蝶舞說道:“氣海內似乎有雞蛋大小的道力。”
李塵皺眉道:“隻有雞蛋大小,根本支持不了多久,那棵棗樹或許有法子幫你。”
李塵又抬頭道:“我出去取些東西來,你先等我。”
蝶舞點頭。
······
李塵馭馬而行,不久後看到那棵棗樹,將馬停下,走到樹下懇切的說:“我知道你是佛門聖樹,舉世無雙,穩固氣海以及助人破浮生入涅體的的果子一定是有的,請賜一枚。”
棗樹沒有絲毫反應,隻在心裏鄙夷的想:這麼多年裏我受過的馬屁不知道多少,這人拍馬屁拍得都這麼生澀,看來那個瞎子果然不如佛祖,收徒弟收的都如此不濟。至於這人說的那種果子,當年被瞎子奪了那麼多枚,我所剩的也不多了,即便是瞎子的徒弟,如果不求得再懇切些,我也是不會給的。
李塵見棗樹毫無反應,一聲劍鳴喚出孤城劍說道:“這已經是我最低的姿態,我對瞎子都不曾這麼恭敬過,如果你還不交出果子,我就在你這皮上畫隻烏龜。雖說你的皮很硬,但我這把劍是瞎子鑄的。”
棗樹聽到這句話後開始劇烈的顫抖,心想:這人變臉的絕技真是天下無雙,把瞎子蠻不講理的本事學了個通透,還想要在偉大的我身上畫隻軟體動物,真是罪不可恕。但,大樹不計小人過,還是給他吧。
樹上簌簌落下一粒紅色如血的棗子。
李塵撿起那枚棗子,心想:這樹實在有些賤。
其實這樹的本事全是在這千萬年來和人學的。這麼圓滑的樹,除了在人類的社會裏,哪裏能調教的出來?
蝶舞一直都靜靜坐在木椅上等著,聽到外麵馬的嘶鳴聲便知道是李塵回來了。
李塵進門後從袖間取出那顆棗子,說:“吃了它。”
蝶舞把棗子含進嘴裏,未曾去嚼棗子已經化為一股溫流入腹,蝶舞隻覺的體內道力漸漸壯大,感激地看了李塵一眼,卻沒有再說謝謝。
蝶舞道力不過片刻就已經壯大到溢出氣海,走在筋脈之間。
李塵敏銳的感受到蝶舞確實已經涅體,隻是令人奇怪的是並沒有降下天劫,大道之水也沒有降下的跡象。
李塵深深看了蝶舞一眼,知道即便自己問蝶舞也是絕對不知道的,隻是說道:“以你如今的道力在這世間已經足夠闖蕩,從明天起,我便帶你去大秦。”
蝶舞自然知道去大秦是要刺殺大秦的那些官員,說道:“蝶舞願為公子效力,但是蝶舞還沒有兵器。”
李塵皺眉道:“這要看你喜歡用何種兵器?”
蝶舞說道:“一切隻聽公子的。”
李塵突然想起瞎子的那一把琴,說問道:“你可願意用琴?”
蝶舞說道:“隻要是公子賜的,蝶舞當然不會挑剔。”
李塵找出那把鐵琴說道:“那便用這把琴。”
蝶舞看著鐵琴似看到很奇異的事情,“我從沒有聽說過琴身用鐵鑄成,這把琴,可以用麼?”
李塵笑道:“這世間若是別人鑄的鐵琴自然不可能彈出琴音,但鑄這把琴是世間最強的那人,當然可以用,如果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蝶舞接過鐵琴在桌上放平,隻用無名指輕輕一彈,一道琴音自指尖發出,刹那間如百鳥婉轉啼鳴,,撲閃著靈動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著,又好象塞外悠遠的天空,沉澱著清澄的光明。
蝶舞一彈之後便沒有再動,隻因她已經被嚇到了,這麼美妙的琴音,世人是無論如何都彈不出的,蝶舞方才的那一彈其實不過是隨意而為,蝶舞驚異地看著這樣一把琴,雖說蝶舞不知道這把琴的真正價值,但也知道這把琴的珍貴,心想:公子在修道者中也絕對是不普通的。
李塵笑看著怔住的蝶舞,“感覺如何?”
蝶舞抬頭說道:“很好。”
蝶舞自此刻起,便成為風雨閣第一個走在世間的修道者,世外之人而走在世間的刺客。
34
蝶舞入道後隨著李塵在大秦各地行走近半年,已經行刺了上百名官員,世人卻隻知道一曲極秒的琴音便是一曲死亡之吻,從沒有人見到過蝶舞的麵貌。
風雨閣自李塵擔任閣主之後漸漸壯大,易朝占據的每一座城池都建起一座風雨閣,想來易朝占據天下的日子,各地也必定擁有一座風雨閣。
易朝在這半年並沒有什麼動作,就在人們都以為易天行應該是考慮到和大秦兵力懸殊怕逼的大秦急了大秦舉兵一舉滅掉易朝時,自大秦的方向走來一男一女。
幾個時辰之後那對男女走出易城,走向南方。
那對男女出城後不久,易天行下令舉兵攻下易城南方的嵐安城。
李塵騎在一匹純白色的馬上說道:“大秦一直容忍易朝,不是不敢動兵,而是那些人從沒有真正看得起易朝過,大秦的那些人正在為皇位的歸屬煩惱,哪裏會管易朝這種他們眼中的小蝦米。”
“莫非大秦的那些官員裏沒有一個意識得到這種危機?”蝶舞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道。
李塵道:“我曾經倒是去過大秦都城,雖說我不完全了解,但從當日我參加的科舉來說,那些中榜的人除了我之外全是飯桶。”
蝶舞看了李塵一眼,心想:公子實在太自戀了些。
蝶舞終究忍不住說道:“我跟著公子的這半年裏,聽公子常說某人是白癡或者飯桶,公子是否隻會這兩句髒話?”
李塵搖頭道:“我會的髒話並不少,隻是在我心裏,白癡和飯桶已經是最惡毒的言語。在每個人的眼裏,除了自己之外,世上鮮有不蠢的人。”
除了自己之外,世上史上鮮有不蠢的人,這豈非是人性的弱點?
蝶舞委屈道:“那不是說所有人在公子眼裏都是白癡咯?”
李塵看了她一眼笑道:“當然不是,當初葉府的那些人不是,我師傅不是。”
說到這裏,李塵故意住嘴。
蝶舞忍不住問道:“那我呢?”
李塵笑道:“你覺得呢?”
蝶舞聽出李塵言語裏的調侃之意,臉漸漸紅了。
李塵說道:“我這半年吃的一直都是你做的飯菜,若說是白癡,我才是真正的白吃吧。”
蝶舞聽出李塵言語裏的此白吃與彼白癡非同一個白癡,開心的笑笑。
李塵看見蝶舞的笑容,歎一口氣說道:“蝶舞,你如果和別人說話也這樣活潑的話,一定不會老。”
蝶舞目光微閃,卻沒有說話。
李塵這一次和蝶舞要去的地方,正是將要受戰亂的嵐安城。
李塵並不願意見到真正的戰爭,隻因為李塵看似一顆心已經足夠冰冷,實則隻有李塵知道,往往見人身死時不可避免的生出惻隱之心。所以路程對李塵來說雖不如何遠,李塵卻拖了半個多月,直至嵐安城歸入易朝。
蝶舞即便成為風雨閣的殺手之後再不缺錢也一直穿著自己親手縫製的衣物,而蝶舞縫製的衣物衣料或許並不很好,穿起來卻十分舒適,李塵便讓蝶舞為她縫製了數件。兩人粗布製成的衣物走在路上,有幾分像鄉下進城的夫妻。
蝶舞和李塵終於走到嵐安城外,城門處的其中一個守城士兵遠遠看見一對鄉下夫妻,那個女人的風姿又著實不錯,其中一個士兵返身進入城裏。
李塵和蝶舞進城後終於看到了戰亂的恐怖,雖說易朝已經有官員接了嵐安整頓,但是乞丐依舊隨處可見,甚至空氣裏都含些腐臭酸味。
蝶舞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看向左方的小巷。那小巷裏有一群乞兒,瘦的從他們身上幾乎找不出一絲肉來,隻從裸露的身軀上看得出腹部的骨來。
蝶舞一直很喜歡小孩,李塵看到蝶舞的目光便知道蝶舞的想法,自腰間解下一袋銀子來遞給蝶舞,蝶舞接過銀袋來走到那群乞兒身前將銀子放下。
令李塵驚異的是那群乞兒沒有爭搶,反而看向一個身材略高卻削瘦的男孩,男孩撿起錢袋,跪下深深磕一個頭,直至李塵走遠。
雖說嵐安剛剛經曆過戰亂,但風雨閣已經派了不少人來,決定在嵐安建一處分閣,此時嵐安城並沒有多少人有精力建新閣樓,所以風雨閣派來的分閣管事暫時買了一處宅院。
李塵在嵐安並沒有落腳點,所以進了那處宅院。
分閣的管事是一個撇著八字胡的胖子,作為管事眼力自然極佳,一眼看出了李塵與自己易城風雨閣見過的那張畫像有幾分相像,走過去小心地叫道:“閣主?”
李塵感興趣地問道:“你怎麼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