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孝過讚了!”陳驀苦笑一聲,畢竟也隻有他最清楚自己的事。
兩人這邊正說著,另外一邊,隨陳驀一同而來的司馬懿在圍著沙盤轉了兩圈後,忽而問道,“敢問曹將軍,那顏良每次都是親自率軍而來麼?”
曹仁愣了愣,他這才注意到帳內的司馬懿,木訥地點點頭,說道,“呃,正是……說來慚愧,曹某雖亦有薄名在外,卻難敵此人,有一次甚至險些被其攻入兵營,若不是副將當即下令亂箭將其逼退,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既然如此,顏良所帶兵卒,多半也以步卒居多咯?”司馬懿繼續問道。
猶豫一下,曹仁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麼,懿再鬥膽一問,顏良究竟如何強渡黃河?”
曹仁想了想,猶豫說道,“顏良用鐵索連接戰船,又在船上釘上木板,以此作為橋梁,曹某也曾率軍前去將其燒毀,可惜次日,那顏良卻又用此法鑄成橋梁,實在是……”
“原來如此!”司馬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搖頭撇嘴說道,“作為一軍之主,身先士卒確實能夠激勵麾下將士士氣,不過似顏良等幾次踏足九死一生之地而尚未自知……實乃匹夫之勇!”說著,他轉頭望向曹仁,輕笑說道,“我軍初至,需得一大勝以懾袁軍猖狂氣焰,不如就拿這顏良下手,如何?”
曹仁聽罷愣了愣,抱拳說道,“莫不是先生有破顏良之良策?”
司馬懿聞言笑了笑,淡淡說道,“何須良策,此乃顏良自尋死路,我等不過是順勢推舟罷了?——下次顏良再來攻時,曹將軍不妨放他過岸,以我看來,那顏良既突破黃河天險,必然會如前幾日那般,趁勢襲我軍白馬大營,這時,可叫希聲……唔,可叫陳將軍從側麵殺出,殺至黃河,燒毀戰船浮橋,以斷顏良後路,介時,那顏良猶如甕中之鱉,別說黃河北岸有其近十萬兵馬,即便袁紹率百萬大軍親至,也難以搭救顏良!”
曹仁聞言麵色微變,抱拳驚聲說道,“聽先生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說著,他轉頭望向陳驀,驚訝問道,“阿驀,此先生何許人也?”
而此時陳驀也有些驚訝於司馬懿的洞若觀火,聞言向曹仁介紹道,“此乃我在許田圍獵時所交好友,暫任我黑狼騎參軍一職,河東司馬懿、司馬仲達!”
“莫非是丞相府司馬主簿之胞弟?”曹仁驚訝說道。
“那正是家兄!”司馬懿苦笑一聲,對著陳驀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很顯然,他的兄長司馬朗名風太盛,叫這位才智比起其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大賢倍感壓力。
“原來如此,好計策,好計謀!——不愧是司馬主簿之弟!”曹仁連聲稱讚著,但是從司馬懿苦澀的表情可以看出,那份稱讚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絕讚的讚詞。
而曹仁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摩拳擦掌在帳內來回踱了幾步後,重重點了點頭,惡狠狠地說道,“那顏良自負勇武,明日必然還攻我營寨,就按司馬參軍之良策,在此將其鏟除,先斷袁紹一臂,以慰這幾日來戰死將士之亡魂!”
連曹仁這平日裏注重儀態的儒將此刻都露出了憤恨的表情,顯然,這幾日顏良實在是讓白馬渡口的曹軍承受了太過慘烈的傷亡。
次日淩晨,就如司馬懿所預料的那樣,顏良在黃河北岸的大營再次召集兵馬,欲強行渡河襲曹仁在白馬渡口的營寨,而作為軍中的謀士,袁紹帳下四大智囊之一的逢紀在旁苦苦勸說。
“將軍三思啊!——將軍雖勇武,然我等大軍皆在黃河以北,倘若曹仁使詐誘將軍深入,繼而燒毀戰船浮橋,將軍不得歸也!介時,即便將軍有霸王之勇,也奈何不了曹仁麾下兩萬餘兵馬啊!”
“胡說八道什麼?”麵對著逢紀的金玉良言,顏良嗤之以鼻,毫不客氣地說道,“這幾日來,本將軍已攻上南岸十餘日,有一次險些便能拿下其營寨,那曹仁可曾按你所說行事?——莫要在信口雌黃!”
“此多半是曹子孝一時不察,是故未曾醒悟,倘若他驚悟此事,暗派一軍斷將軍後路,那如何是好?不如待主公率大軍親至,連同主公麾下諸員大將齊攻白馬,豈不是更好?”
“荒謬!”顏良聞言麵色漲紅,怒聲說道,“本將軍乃先鋒大將,遇山開道、遇水搭橋,倘若事事皆要主公親至,那要本將軍何用?!——莫要再言,否則本將軍便以禍亂軍心之罪將你論處!”
“……”逢紀本還想再勸,但見顏良凝眉瞪眼,一臉怒色,心中暗暗歎了口氣,拱手說道,“也罷!——如此,在下唯請將軍關注一下橋口防備,以防曹仁當真來襲!”
顏良重重哼了哼,不過見逢紀已經服軟,他也不想與主公袁紹特派的謀士鬧地太僵,聞言揮揮手,敷衍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叫孟岱、鄧升二人守在橋口,可以了吧?”
逢紀微微歎了口氣,勉強堆起幾分笑意,拱手說道,“如此,在下恭祝將軍大獲全勝,攻克白馬!”
“嘿!”顏良聞言臉上怒聲漸漸消退,重重拍了拍逢紀肩膀,咧嘴笑道,“這幾日來,也隻有這句話最為得本將軍歡心!——你且乖乖呆在營中,看本將軍取來那曹子孝首級!”說著,他哈哈大笑著步出了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