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3 / 3)

該喜慶了。喜慶學著剛才,把水桶放下,輕輕一擺…還沒擺呢,水桶已經掉到井裏,脫鉤了,這種技巧,不亞於吹笛子,得好好學呢!這可咋辦?喜慶無法想象這水桶怎麼能撈上來,往井裏看,水桶沒影兒了,一定是沉了底兒了!怎麼撈,下去?有多深…遊泳是會點,這跳水…看來…不會也不行了!脫了衣服下,還是穿著衣服…給人家把水弄髒了?喜慶在這兒一籌莫展,那個擔水的又來了…

“大爺,我的水桶掉下去了…”

老鄉看了一下喜慶,沒說話,照例提了水,擔上走了。

沒辦法,還是自己想辦法吧。喜慶想回去叫人,怎麼往回走,剩一隻桶了,也不能擔了,一手提著扁擔,一手提著桶?太狼狽了吧;把桶扔這兒?丟了咋辦?先撈一撈再說吧,怎麼能撈不上來呢?說得容易,喜慶用扁擔在井裏來回劃拉,擺動,根本無濟於事。看來隻有脫衣服了,脫了衣服阻力小,再說也幹淨些。還是回去叫人吧,敗興就敗興,萬一下去上不來,更倒黴,那水麵,離井口不高也有一人高;喜慶看見,那人又來了,擔水的大爺,他為什麼見死不救呢?他沒聽懂我的話?還是他也沒辦法?難道他們就從來沒有失手過,從來都沒有掉到井裏過?把桶!大爺走到跟前,照例,把桶放下,從扁擔上拿下一盤繩,繩上帶著鐵爪兒,喜慶一下明白了。大爺用鐵爪子把水桶從井底鉤了上來,還帶上來滿滿一桶水,接著,又幫喜慶打了一桶。“你是誰家的?”看見喜慶滿褲腿的泥點子,不像是農村孩子。猜是個打工的。喜慶擔水回去,張隊長和小張等得,已經睡著了。

早晨天剛亮,張隊長和小張上工走了,沒叫喜慶。喜慶前半夜還睡不著,到後來就睡得什麼也不知道了,迷迷糊糊聽見他們起來走,就是醒不來,等醒來起的時候,就剩下喜慶一個人了。喜慶爬起來穿衣服,感覺胳膊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就連肩膀的疼也好像不是自己的疼,他扭頭看肩膀,用手輕輕摸了摸,肩膀上已經起了泡兒了,這要是扁擔再壓上去,…喜慶已經想好了。

喜慶起來,疊好被子,把張師傅他們的被子也疊了吧?算了,誰知道他們的被子裏有什麼。怎麼走?走著瞧。走到村口,喜慶繞開工地,向山下回家的路上走去。路上走了兩個多小時,這兩個多小時,路上可是空無一人,出了山,一片曠野。

喜慶在路邊尿了一泡,太陽照在身體最隱秘的地方,喜慶感覺自己在摸自己,像是摸到了什麼,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由得心裏撲撲直跳,他看了看四周,一個人影也沒有,但是還是害羞…自己和自己還害羞嗎?自己像一個害羞的小姑娘,他不依不饒地玩著自己,隻有太陽在照,喜慶看了一眼太陽,心裏一陣溫暖,覺得陽光一點兒都沒有責備,恥笑…因為他還小,他還看不出,太陽其實完全是人們眼裏的情景。

回到家裏,喜慶強忍著才沒有哭出來。“唉,這是把孩子發配了!”奶奶跟著眼睛也紅了“快回來吧,不要去了。”“那行李咋沒背回來?”爸爸問。喜慶是偷跑回來的。“你去給孩子拿行李去吧!”青山娘這回更疼孫子了。“讓喜慶去吧。騎上爸爸的新車子,一會就去了,行不行?”青山說。“明天吧…”喜慶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