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笨就這點不好,動不動就哭鼻子。
“是不是想砸趙琛和他幾個兄弟?”趙瑾瑜抓起一塊小金餅,扔在趙琛腳邊,又按順序,在他剩餘九個兒子腳邊,都扔下一塊賜福的金銀餅。
陳琬琰癟癟嘴,把手伸出牆外,鬆手丟掉手裏的幾塊金銀餅,趙瑾瑜彈出一塊小金餅,打在她丟出的金餅上,剛好砸在小女兒趙寶璋的腦門上。
趙寶璋:“?”
“恭祝聖上與皇後娘娘,新春吉祥,萬壽無疆,年穀順成,四海歡心!”
趙瑾瑜眯著渾濁的桃花眼看向遠處,震耳發聵的高呼,被他聽力減退的耳朵屏蔽掉一半,一點也沒震到他發悶的腦袋。
城牆風雪大,二人撒完金銀餅,就被人抬了下去。
趙瑾瑜時隔兩年再次主持元日大朝會,接受藩屬國來使的祝賀與獻禮,勉勵各國,並賜下回禮。
大朝會結束,他帶領百官及使臣參觀國藏寶器,觀看閱兵,向八方來客展示強盛的國力。
最後在宮中設宴款待官員與使臣,日落又給重臣府上賞菜,這忙碌的一日才結束。
“你說你,折騰什麼呀,讓兒子去勞累不行嗎,非要把自己折騰病!”
“你口水噴我臉上了。”
陳琬琰氣的想踢他,但她現在離不開拐杖,懊惱的用腦袋在他腦門上輕輕撞了一下。
“我門牙都掉完了,噴點口水怎麼了?”
趙瑾瑜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強忍著喉嚨的幹癢,說道:“今年八月十六,我就一百一十歲了。”
他兩位舅兄也隻活到一百一十歲,他沒自信能活過他們。
他的身體已經枯竭,自入冬就經常喘不上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下一年,他想為他的執政生涯,畫上一個完美的終結。
他喜歡有始有終。
陳琬琰愣了愣,那她十月就一百零九了,由於耳朵間歇性的不好使,她都快忘記,好多命婦私下說他們夫妻是不死的老王八。
“難怪今年來了這麼多使臣,還送上那麼厚的賀禮,原來是我夫君的整壽。”
趙瑾瑜笑著摸她幹枯的白發,“去給夫君傳水沐浴。”
“你這老頭子,就會使喚人。”陳琬琰撐著拐棍起身,緩步走出寢殿。
趙瑾瑜再也忍不住喉嚨的癢意,劇烈的咳嗽起來,小福多連忙端來溫水給他,卻見他捂嘴的明黃色錦帕被血染紅一大塊。
“陛、陛下,您又……”
趙瑾瑜抬手打斷他的呼喊,將染血的帕子遞給他,接過溫水漱口,啞著嗓子道:“不要聲張,給朕拿塊濕巾子淨手。”
“是,是,奴才這就去。”
小福多給他拿了塊幹淨帕子,又腿腳麻利的取來濕巾子替趙瑾瑜淨手,等他收拾完畢,陳琬琰才拄著拐杖慢悠悠的回來。
“夫君,水備好了,沐浴去嗎?”
“嬌嬌,你的糖還有沒有,我喉嚨有點幹,想吃一顆潤潤喉。”
“有,我給夫君拿。”陳琬琰走到桌案前找出潤喉糖,抖著手塞他嘴裏一顆。
趙瑾瑜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暖,笑著問她:“手怎麼抖的這麼厲害,是不是出去凍著了。”
陳琬琰癟著嘴,吞咽了好幾口唾液,才故作輕鬆的說:“今年冬天太冷了,又是刮風,又是下雪。”
“都是夫君不好,忘了小嬌嬌怕冷。”
“有夫君在,我就不怕冷。”
倆人沐浴完躺在床上,趙瑾瑜用腿夾著她的腳,替她暖腳丫子,陳琬琰窩在他的懷裏,倆人一起回憶,相識相守九十四年的點點滴滴。
“嬌嬌當年一舞名震勳貴圈,當真是又美又颯。”
“陛下首次出征,就生擒蒙軍猛將莽古德,率兵五萬與父王在小涼州,合力圍剿蒙軍十萬鐵騎,聲名鵲起時不過十八,引得無數少女芳心暗許。”
趙瑾瑜輕輕勾起唇角,想起那時她在皇陵,還不忘折騰台戲,便耍著戲腔唱:“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亂臣賊子陷忠良,禍害百姓亂朝綱,明君識破護忠臣,忠臣衛國報君恩。”陳琬琰配合的吟唱,這是她在皇陵創作,又策劃傳遍大江南北的保家衛國名戲。
那時的他們都很年輕,因為有兩位好父親的縱容,可以無所畏懼的勇往直前。
小福多在帳外聽的淚眼婆娑,方才他去拿帕子,皇後娘娘就站在寢殿外麵,那塊濕巾子也是皇後娘娘給他的。
無論外人如何說帝後霸道,占著帝後的位置不撒手,老成活王八還不去地府報到,他都希望帝後能健健康康,一直當這皇宮的主人。
有帝後的皇宮,沒有那麼多的爾虞我詐,隻要伺候的盡心盡力,犯點小錯也不會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