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陳琬琰的身體徹底恢複,趙瑾瑜想親眼看著玉米成熟,二人在二號府住到十一月底才回宮。
趙瑾瑜派使臣去南詔、蜀國送年禮,還各送了一小包玉米種子,以及育種和種植的方法。
建元十二到十五年,趙瑾瑜先後流放二十多位因依附太子妾室家族,而在朝堂胡亂蹦噠的官員。
建元十七年,三國的玉米種子小有囤積,一起下令推廣種植後,一百零八歲的陳璄、陳璃兩兄弟,做完他們最後一場政績,光榮退位。
建元十八年,二人派使臣給趙瑾瑜送上一百歲的壽禮,又在建元十九年春天的同一日離開人世,享年一百一十歲。
“嬌嬌不要難過,夫君會一直陪著你。”趙瑾瑜的頭發已經花白,這兩年趙琛一家子老實了,他又意氣風發了,牙齒都沒掉幾顆。
陳琬琰活到九十九歲,已經看淡了生死,對他露出漏風的大豁牙:“大哥哥和二哥哥不過是先去投胎,下輩子我們還能做一家人。”
趙瑾瑜看到她少了個一顆門牙,咧著嘴笑起來:“嬌嬌能這樣想很好。”
如果他注定要走在她前頭,他希望她也能想的開,做個無憂無慮的老太太。
推廣完玉米,趙瑾瑜又花了兩年時間,將糧價降到五錢一石,紅薯麵和玉米麵等高產粗糧,控製在三到四錢。
又用一年時間,將菜籽油的價錢降下十文,白糖價錢降低十五文,豬羊肉控製在五到六十文,人口也激增到一億一千萬,將他工作狂的一麵展現的淋漓盡致。
建元二十三年,棉花產量已經穩定,棉花紡線織布技術也已成熟,趙瑾瑜又開始動了下調普通棉布價格的念頭,辛苦調控三年,終於將價錢打了下來。
百姓享受了實惠,對趙瑾瑜更是推崇。
趙瑾瑜又親帶趙琛與皇長孫、皇曾孫一年,自覺已經將所有路都給他們鋪平坦,一身本領也都傳授完,考教過他們的學習成果,把所有政務都移交給趙琛,便日日陪著陳琬琰賞花釣魚。
“你這是真撒手了?”陳琬琰坐在液池邊看他釣魚,拿熟蝦肉喂他們的一大群貓,還有他們從處州帶回京都的那隻老烏龜。
“我老了。”趙瑾瑜語氣平淡。
“可夫君還是好帥呀。”
“你不是說自己瞎了,還能看見我的臉?”
“夫君最帥的樣子刻在我的心裏,即便我看不見,也忘不了夫君的絕世容顏。”
趙瑾瑜笑道:“你這老婆子,張嘴就是蜜語甜言,就會騙我。”
不過是眼睛花了,看不清,非得裝瞎子。
陳琬琰也跟著他笑起來,“我還不是心疼你,一百多歲的人了,日日操心個沒完,不給年輕人一點發揮的機會。”
趙瑾瑜這二年大小病不斷,一到冬日就咳嗽起熱,他自己不心疼自己,她卻不能不心疼他。
趙琛的庶子都被他整走,也沒人敢再喊他禪讓,他一心撲在政務上,李六郎熬不過他,死在了七十九歲。
“我這還不是為了兒孫,總不能讓那群蹬鼻子上臉的東西,毀了趙家的江山,讓我們的後代命運悲慘。”
一旦皇朝被顛覆,皇室必然會被血屠,不死也要為奴為娼,不是所有戰敗國,都能遇到他這麼好心的帝王,隻是將戰敗皇族圈養起來,而非將其侮辱致死。
不過,隨著最後一批戰敗皇族子孫的老死,他們也絕後了。
“我夫君這是連一百年後的事,都安排到了?”陳琬琰咧著漏風的嘴,笑個不停。
趙瑾瑜得意的收杆,把咬著魚鉤的小錦鯉扔回液池:“看見了嗎,夫君用直勾也能釣上魚。”
“真龍天子嘛,想化龍的小錦鯉,當然都喜歡夫君啦。”
趙瑾瑜雖然聽慣她拍龍屁,還是很喜歡聽她恭維,二人坐到太陽西斜,把小烏龜放回液池,才收拾東西相攜回到福寧宮。
七十八歲的太子趙琛已經不再糾結皇位,遠遠看著父皇母後佝僂的背影,一瞬間便紅了眼。
紅薯、土豆、甜高粱、和五穀的產量一直在穩步增長,百姓富足,山河安穩。
趙瑾瑜無事可操心,放下一切,日日與陳琬琰粘在一起,有時候為也會迷迷糊糊的早起,準備上朝,穿上朝服才記起,他已經是甩手皇帝。
建元三十年,正月初一,腿腳不利索的趙瑾瑜和陳琬琰,坐禦輦上皇城牆,倆人拄著拐杖勉強站穩。
陳琬琰的眼睛看不清,趙瑾瑜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一邊咳嗽,一邊抓把金銀餅給她。
“看誰不順眼,砸他。”
陳琬琰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她已經沒什麼力氣,想把金銀餅拋遠一點都做不到,她的夫君,也老的隻剩一把硬骨頭。
趙瑾瑜抬手摸摸她的臉,寵溺的揶揄:“愛哭鬼。”
不就是看不到,砸不準了嗎,有什麼好哭的,他即便看不見,也能記住百官的站位,他想砸誰就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