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出的猝不及防,趙瑾瑜畢竟年邁了,身手也大不如從前,根本來不及反應,顫巍巍的起身,就聽到飛奔過來的宮人慌亂的大喊。
“陛下,娘娘暈倒了。”
趙瑾瑜身上的力道一鬆,軟軟的跌回禦輦:“禦醫!禦醫!”
他就知道自己不會無緣無故心慌,早知她會摔暈過去,他肯定不會與她拌嘴。
隨行禦醫連忙提著藥箱上來,小張禦醫先往陳琬琰口中塞一顆提氣的九轉還魂丹,又去探她的鼻息和脈搏,與小王禦醫一起檢查她後腦和後頸,沒見到穿透傷口,頸椎也沒斷,悄悄鬆了一口氣。
小張禦醫起身拱手彙報:“娘娘的後腦有輕微的撞傷,未見傷口,也未傷及肺腑,還請陛下放心。”
“皇後都暈過去,朕要如何放心,她骨頭剛才哢哢響,是不是摔斷了!”
禦醫沒得他的命令,不敢在皇後身上亂摸檢查,欲言又止的看著他。
這麼大年紀了,骨頭不受傷是不可能的,一跤跌死的人也不少。
“都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把皇後送去寢殿!”趙瑾瑜眼眶泛紅,地上又濕又冷,他的嬌嬌怎麼能受得了這種罪!
小福多看出禦醫的為難,斟酌著說:“奴才已經派人去準備擔架,雖說花圃土質鬆軟,娘娘身體也健朗,還請陛下先讓禦醫為娘娘檢查骨頭,確認娘娘的無恙,再挪動吧。”
萬一骨頭折了,給皇後的鳳體造成二次傷害,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都沒好果子吃。
趙瑾瑜愣了愣,暴怒道:“還愣著幹什麼,快給皇後檢查。”
小張禦醫連忙稱是,趕緊蹲下身子,替陳琬琰檢查全身的骨頭。
再三確認完,才苦著臉道:“娘娘腰椎無恙,一側的肋骨應當是受陳年舊疾所累,裂了三根,另外就是左側肩胛骨、胯骨與左腿骨折比較嚴重。”
趙瑾瑜聞言悲上心頭,她第一次肋骨骨折是在東宮,一個人在這處宅子昏迷了好多天,那時有很多高門大族想拉攏他,他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察覺她已經好多天沒出現在他麵前。
她不過是想讓自己多陪陪她,他犯哪門子的賤,去戳她心窩子。
看著宮人七手八腳的抬著她往擔架上放,趙瑾瑜連忙道:“輕一點,輕一點,皇後怕疼。”
整的宮人也緊張的不得了,抬了幾次都沒把人放擔架上。
“抬不動是怎麼回事?”宮人們茫然的互相對視。
小福多眼尖,忙道:“先別抬,娘娘手裏抓了一株美人焦,先讓娘娘鬆手。”
宮人連忙去掰她的手,奈何陳琬琰死死的拽著就是不放。
趙瑾瑜急道:“皇後喜歡,快把花給朕從土裏挖出來!”
禦前侍衛以刀當鏟子,將美人焦連根給挖出來。
趙瑾瑜渾身脫力的坐在禦輦上,陳琬琰毫無知覺的躺在擔架上,被侍衛抬著往寢殿的方向跑,手裏還死死的抓著代表美好未來的美人蕉。
沒有她的未來,對他來說是沒有意義的。
回到內寢殿,禦醫給陳琬琰正完骨,就去開方熬藥。
趙瑾瑜頭上頂著大紅花,呆坐在床邊,怔愣的看著她手裏那株帶著一大坨濕土,連花骨朵都沒有的美人蕉出神。
“連花都沒有,是不是暗示為夫,沒有美好的未來了?”
趙瑾瑜喊福多搬來一個花盆,把美人焦從她手裏拿下來,親手栽進花盆裏,拉著她的手起誓:“嬌嬌,你別走,夫君一定給你種出朵花。”
陳琬琰昏迷了三天,一開始還能喂進去藥,第四天連水都喂不進了。
趙瑾瑜看著那株被他精心照顧,仍舊沒有花苞的美人蕉,漸漸生出絕望,不吃不喝的躺在她身邊,任誰勸都沒用。
他又不讓人回宮報信,小福多急的團團轉,第三日終於憋不住,偷偷去東宮稟報趙琛。
趙琛原以為父皇隻是陪母後去二號府遊玩,卻沒想到母後竟然昏迷,召集所有兄弟姐妹去二號府,跪在主殿求他用膳。
“父皇,母後最是心疼您,您不吃不喝,母後知道肯定會難過,兒臣求您保重龍體!”
趙瑾瑜隻是愣愣的看著陳琬琰,對小福多說:“讓他們都回去,不要打擾到皇後睡覺。”
趙琛手腳並用的爬進內寢殿,伏在腳踏上哭:“母後不會有事的,兒臣求父皇保重龍體。”
“朕死了,你就能當皇帝了。”
“兒臣……兒臣絕無此心啊!父皇!”
趙瑾瑜側過身,抬手摸著陳琬琰的臉,語氣輕緩的叮囑:“要善待兄弟,不要輕信讒言,時刻保持警醒,凡事要以江山為重,別被女子蒙騙。”
他的小嬌嬌騙他來,想讓他給趙琛騰位置,還說要暢想美好未來,卻不肯再看他一眼。
“母後!”趙璘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嗷嗷大哭著衝進來,擠在趙琛身邊,“母後,您睜開眼看看兒臣,您和父皇在,兒臣們才有家,您不要兒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