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月光穿透窗簾的遮掩,撒入了客廳之中,迷蒙間,海方的眼前變得清晰一片。那種高度近視而存在的模糊感一掃全無,相對的,他看到了一邊搖晃著自己,一邊抹著眼淚的靜兒,楚楚可憐的她已是泣不成聲。
“靜兒……靜兒該怎麼辦……”哭著哭著,靜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海方蠕了蠕嘴唇,但是不知為何,他喉嚨一片燥熱,怎麼也發不出聲來。
“對……對了,電視上說過人工呼吸……”慌亂的靜兒好似靈機一動,雖說沒有什麼自信,但她還是覺得試一試。靜兒一手捏住了海方的鼻子,一手拖住了海方的下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雙眼一閉,直直地吻向了海方幹裂的嘴唇。
緊緊貼著海方的嘴唇,靜兒感到了一陣刺疼,海方嘴唇上那嶙峋的感受好似一塊塊礫石,靜兒感覺,自己的嘴唇似乎隨時可能因此被紮破流出殷紅的鮮血。但她沒有放棄,緩緩地將之前的空氣慢慢呼入海方的口中。或許說,此刻的靜兒已是黔驢技窮,她多希望,一睜眼能夠看到那個一副無精打采樣子的海方說著:“麻煩死了。”
在靜兒吻下的那一瞬間,海方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無論怎麼想,海方的身體興不起半點的反抗。靜兒的唇,十分地柔軟,透著淡淡的冰涼,如同褪去了果皮的桔子那般鮮嫩飽滿。她的眼角泛著深深的淚痕,哪怕此刻吻著海方,仍有淚珠滾落,吧嗒吧嗒地落在海方的臉頰上,從一片溫熱變得冰涼,悄悄滑落了臉頰。靜兒嘴中吐出的空氣,好似清冽的山泉,有著點點的芬芳,漸漸消除了海方喉間的燥熱。
不經意間,靜兒睜開了眼,眼前,是海方清亮的眸子,漆黑如夜般的點點顏色,此刻已繪成了自己的模樣。醒了,海方醒了!這是靜兒的第一念想,原本抽泣的模樣一瞬間有了興奮,沒有猶豫,靜兒一下摟住了海方的脖子,壓抑著的情緒頓時隨著淚珠點點滑落,打濕了海方的衣裳。
過了好一會兒,靜兒的哭聲才是漸漸收歇,海方拍了拍靜兒的後背,輕聲道:“那個……”摟著海方脖子,沉溺於之前感情中的靜兒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整個人一下子彈坐了起來,臉上也是紅霞一片,她一個勁地抹著淚珠,聲若細絲道:“對……對不起。”
夜深了,柔和的月光變得更加靜謐,時而刮起了輕微的夜風吹開了客廳的簾子將迷蒙灑遍。海方靜靜臥在了地鋪上,望著眼前的一切。靜兒依舊有著小小的哭泣,但也在收歇。一如海方望著靜兒,靜兒此刻也是害羞的望了望海方,四目相接。
靜兒穿著的是海方的一件白色的襯衫,月光下,她的脂膏若隱若現被點染地晶瑩清亮,如透著光的寶石那般,她的眼角,依舊有著淚光,在月光的調諧下,如一枚枚嵌在眼角的珍珠一般,而她臉上的緋紅,則是天邊的紅霞,絢爛而不失柔美。
靜兒的哭聲已不在,她一臉羞紅地跪坐在了海方的身旁,掰弄著手指,眼睛時不時地瞥向了海方。靜兒的嬌軀在這注定不平靜的夜裏散發著清香,無聲的開放著她的美麗,如同一株雪白的月下香。
月光帶來了靜謐,清風送來了涼爽,不知不覺間,夜已經醉了,海方也是隨著那夜,一起醉了。醉了的人已不知本是夜醉人還是人醉夜,或是人已半醉夜使其醉。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靜謐被打破,靜兒輕聲地想要辯解道:“海哥哥,其……其實……”哪怕不用靜兒去說,海方也是明白,紫之前抽離了自己的精神體,去了她的冥想空間,那自己留下的隻是一具軀殼,腦部失去了作用,身體的技能也會失去作用,也就是心髒停止跳動。或許是出於什麼原因,這一現象被靜兒發現,而靜兒也是單純地想要救海方罷了。
海方輕輕撫了撫靜兒的腦袋,輕聲道:“靜兒,為什麼要道歉呢?錯的是我,是我不好,我道歉。”說完以後,海方才漸漸發現,自己已經漸漸不像自己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平時的自己一定會打著哈欠,無精打采地對著靜兒說早些休息這類的話語,而此刻的他卻不是。
“我到底怎麼了?”一瞬間,海方的心裏有了不平靜,略顯不耐煩道:“早點睡吧。”海方已經不想更多地攝入這種感情之中,這種感覺,好似讓他失去了原本的生活一般,他心裏默默地承認著,自己不願意失去原本的平靜,而打破這份開端平靜的,是那個自稱是天使的名為紫的女孩。
正在海方心煩意亂的時候,一具柔軟的嬌軀滑入了自己的被窩,冰冰涼涼的,卻又透著點點的溫熱。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靜兒……靜兒從海方的身後伸手輕輕摟住了他,她把臉貼在了海方的後背上,似乎在嗅著海方的氣味,又似乎在聆聽海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