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因為我這麼愛你
‘你對我並不是沒有感情——‘
她冷漠地打斷他的話:‘你不是要殺了我為你兒子報仇嗎?‘
他渾身一僵,像被狠狠潑了一盆冷水,清醒的同時,渾身打顫。
一口腥甜湧上來,她看著他神色莫測的臉,一步步地往後退,做出防禦的姿勢,直到沒有退路,她貼著牆緩緩地坐下來,盤起腿運功療傷。這次的損耗非同小可,先是被魂獸所傷,進了陣法又流失大量的內力,最後玄戾那一劍幾乎要了她的命。好在這個肉/身本就變態,加上生命之樹給她打造了一個非常頑強的修複係統,那些損失倒是可以慢慢恢複的。
而且,現在除了恢複與突破11層,她還能做什麼?月佩已經成了飛漣複活的犧牲品,藍成了她的托孤對象,生命之樹也很早就離開了她,到頭來,她也終於才知道什麼是身外之物,什麼是浮華虛妄。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靠的還是她自己。
關於洵,事到如今,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人。
從一開始莫名其妙地出現到現在飛漣的覺醒,其中似乎存在著種種不可或缺的關聯!他們的相貌,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就連眼皮掀起的動作都如出一轍。她自認為閱人無數,眼力極佳,卻仍然找不出他們不是同一個人的理由!
可是這樣假設,與事實又是相互矛盾的。首先洵是活生生的人,曾經在她意識裏呆過,如果意識有差別現象,她不可能沒有發現。其次,要說洵想害她,這是完全沒有的,除了私自帶她離開狩獵號被上淨軒攻擊那次,他幾乎沒有做過任何一件讓她不滿意的事情!
她天性多疑,當一個陌生人這麼無條件地對她好,她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加上後麵他與上淨軒確實鬥得厲害,她才毫不猶豫地選擇斬斷這種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曖昧關係。
但現在仔細想想,難道洵其實是飛漣的死徒,為了複活飛漣而不惜一切代價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然後把她帶到神殿來,上演這麼一出“懲罰”;用血,玉,強大的力量,喚醒一個被封印的強者?
想到這裏,她思緒一亂,差點破功。趕緊穩住心神,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管怎麼樣,在這裏亂猜也不是辦法。眼下還是盡快恢複功力最重要。
沒想到,這一坐就是無數天,療傷之後不自覺地開始修煉,身邊的九牧開了又謝。謝了又開,在她自己都沒有預想到的情況下,她的修為瘋狂地增長著。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她身上漸漸地積攢了灰塵,緊閉著雙眼一副已經仙去的樣子,讓上淨軒原本冷淡的心再次動搖起來。可以這樣把她丟在這裏嗎?如果那樣,她就再也回不去了,直到有人從千千萬萬個星空之門裏選中這個轉折點,把她帶出去,否則她將永遠被囚禁在這裏,她縱然死不了,卻比死更痛苦。
他每天都在說服自己,丟下她的理由,或者不丟下的理由。
一眨眼,時間就無盡地流失掉了,他發現自己依然沒有走。
因為每一次想要走,雙腳都是那麼沉重,像負上了整個世界的重量,讓他舉步艱難。
可留下來?留下來除了毫無意義的爭論與無休止的驚險,還有什麼?
或許一開始,他們就不應該相遇……
平心而論,這麼多年,他確實也累了。
白淺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麵。麵容消瘦的男人無力地靠在岩壁上,眼骨突出,原是銀月般華美的頭發更顯一種蒼老的白,在他毫不設防的一瞬間,所有的風姿光彩全都被時光無情匿藏了一般。沒由來的,她的心狠狠地痛了起來。
她重新閉上眼睛。
或許再次睜開的時候,那個驕傲的人依然驕傲。
可她沒有辦法,阻止眼中洶湧而出的淚水。
她第一次發現,流淚並不代表軟弱,還可以是恨自己太剛強。
如果她可以軟弱一點,如果她可以無能一點,如果她可以白癡一點,或許這一路走來就不會那麼辛苦。
“白……淺。”上淨軒被抽泣聲驚醒。
她笑了笑,用力抹掉眼角的淚,說道:“你怎麼還沒走?”
他喉中一梗,說道:“我要是走了,你怎麼回去?”
“這麼不是更好嗎?把我永遠囚禁在這裏。”
“我做不到。”他冰涼的手捧起她的臉,低聲說,“睜開眼睛,看著我。”
她顫了顫睫毛,掙紮了很久都沒有辦法睜開。
“你為什麼哭?”
“上淨軒,你恨我嗎?”
“恨。”
預想中的答案,分毫沒有偏差,可是為什麼親耳聽到會這麼難受?
那一刻,有種跌入萬丈深淵的感覺。
她不自覺地咬住下唇,嚐到了血腥苦楚的味道。
忽然間,一雙溫熱的唇輕輕地貼上她的眼角,她渾身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