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羅覺得自己的頭很痛。
其實頭痛對他來說本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身為守鶴宿體,他幾乎隨時隨地都要和身體裏那隻怪物狸貓在意識海裏拚殺,不能被守鶴壓了一頭奪取身體主控權。很難說清那是種什麼心態,仇恨心和殺戮欲都很重,但偏偏他就是不想讓守鶴那個蠢狸貓出來亂晃,那家夥的本性其實脫線得丟人。
每個滿月守鶴就會特別躁動,但也僅限滿月那幾日。
然而從半月前起,每天慣例的頭痛煩躁忽然加劇,程度就跟每到滿月時守鶴在封印裏吵著要出去遛彎兒差不多。但情況恰恰相反,除了頭痛,守鶴這陣子安靜得就像不存在似的。
“我愛羅,你怎麼了?”
“不、不舒服嗎?”
兄姊戰戰兢兢地開口詢問時,我愛羅正被頭痛折騰得心情異常差,隻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忽然丟下水壺站起來。
“我愛羅,還在任務中,你要去哪兒?”馬基叫住他。
我愛羅強壓下忽然生出的痛楚。他沒有回頭,不讓三人看見自己臉上的猙獰扭曲,“……出發前,我會按時回來。”丟下一句後,我愛羅盡量鎮定地往樹林裏走去。
身為帶隊老師,這幾日馬基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麼,沒有再攔他隨他離開。
此時他們小隊正在執行一個村內發布的任務,需要前往水之國邊界,從探子手裏取回有關霧隱村的情報。途中會穿過火之國,幸好隻是遠遠擦過木葉村外圍不必進入,因此也不需要什麼特別嚴密的手續。
砂隱村與霧隱村關係一般,現在也並非戰爭時期,這個任務最多也隻算得上C級稍微偏向B級。但隊伍裏有個不定時炸彈,即使是個D級任務都會有生命危險,還是來自內部的。
“我愛羅……”手鞠望著紅發少年離開的方向失神地喃喃。勘九郎拍了拍她的肩膀,手鞠回頭時,他向她搖頭。
手鞠、勘九郎和我愛羅三人是同父同母的手足,血緣再親近不過了。村裏那些高層大概也是考慮到這點,希望他們能用親情攻勢穩住我愛羅的情緒,才造就了整個忍界中也難得一見的姐弟三人組。
然而天知道我愛羅若是真暴躁起來,她和勘九郎根本不敢上前阻止。
那是他們的弟弟啊……理智上明明知道,那是他們的母親不惜性命也要生下來的孩子,盡管想要關愛他,但每次陣前對上我愛羅那雙冰冷無味的眼睛,身體就忍不住害怕起來。
*
我愛羅走了很久,走進樹林深處才停下。四下無人很是安靜,隻餘下風吹過樹葉時的沙沙聲,連動物都不路過幾隻,這樣一來即使沙子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也沒有過路人會受傷。我愛羅剛鬆了口氣,立刻就皺起眉。
——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擔心傷人?
他是我愛羅,隻愛自己、嗜血嗜殺的修羅,活著的意義就是將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殺光。不殺手鞠和勘九郎還可說是自己心底對那點無意義的血緣還抱有憐憫,那麼最近為什麼又變本加厲,連根本不認識的人的安危也會去擔憂了?
然而每次試圖把不正常的思維扭轉過來時,又好像會聽到有個聲音在說著不對、不是。
其實我愛羅總覺得每次頭痛之後腦子裏都多了什麼,但具體是什麼卻想不出來,所以隻好歸咎為因缺乏睡眠而產生的錯覺。
但是如今看來,似乎不可能隻是錯覺那麼單純。
頭痛愈發劇烈,腦海中仿佛有許多碎成殘片的畫麵飛速閃過,每一件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就是抓不住。
雖然說得文藝了點,我愛羅覺得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大概隻能這麼形容。
“臭小鬼,你到底在搞什麼!”守鶴一點兒也不好聽的聲音吼了起來,炸得我愛羅大腦皮層直發麻。本就煩躁到了極點,時隔半個月守鶴又在這時候冒了出來,我愛羅完全不客氣冷冷地吼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