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正襟危坐,擺出一副與我無瓜的模樣。
周觀瀾看著地上的白牧,皺了皺眉。
他昔日好友送來一名“學生”,希望他能幫忙教授一些關於服裝設計相關的知識,本不想答應,礙於欠人情,隻好應下。不過這名學生三天打魚曬網,他倒也落了清閑。
身為人師,他喜歡的學生有很多種,但討厭的學生隻有一種,那就是不愛學習的。
搖了搖頭,他思考要不要和舊友明說此事。
方未已也發現了白牧,想起他在節目上的降智行為,笑著說:“這位同學不要這麼激動,還沒過年呢,不要著急。”
全場哄笑。
白牧連忙撿起帽子扣在頭上,也不管現在還是授課時間,帶著東西直接出了門。
徐行也沒了聽課的心思,滿腦子都是白牧那句話。這麼多年過去,他本以為自己都忘了那件事,結果還是……
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外麵明明烈日當頭,但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個下雨天。
而這也是陸懷瑾出國前,自己見他的最後一麵。
再見麵時已經是一年後,陸懷瑾從美國回來,和記憶中的他相比,無論是麵貌還是心境都大不相同,最為顯著的變化就是整個人都外向開朗了許多,不再是自己的小跟班了。
回國的不僅有他,還有存在於他口述中的Louis。
徐行扶額,上次難受去找覃予開導過後,本來已經打算好好過現在的生活,順其自然,不再想這些事了,但是……
這件事就是那根在心上紮得最深的魚刺,比如鯁在喉更令人心煩意亂。
草。
身邊的陸懷瑾突然不那麼順眼了起來。WwWx520xs.com
又是10分鍾的休息時間,徐行隻留了句“我去廁所了”,便離開座位。
陸懷瑾愣愣地看著徐行的背影,攥緊了手裏的糖紙。
車禍這麼多天了,他雖然人傻了,但也從徐行的教導和旁人的隻言片語中明白自己原來並不是現在這樣的,不過思想這個東西很玄乎,他也沒辦法說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樣。
總的來說,他明白自己因為車禍忘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那天的夢他還是記得的,也從白牧的話語中捕捉到了“天台”這個關鍵字眼。
提到天台後行行就很生氣,夢境中來到天台上的行行也很生氣,行行當時拿雨傘甩了我,說明惹行行生氣的不止白牧一個,還有我。
陸憨憨如是分析著。
但是……
他苦惱地想,我真的不知道白牧他要做什麼,我既沒有幫他做作業,也沒有幫他做其他的……
憨憨委屈。
方未已已經回到教室開始講課了,徐行還沒回來,陸懷瑾探著頭四處看了看,又等了十多分鍾,依舊不見蹤影,難免有些坐立難安。
想都沒想,他直接從後門溜了出去。
美院的建築大多為了追求外觀好看,內部構造極其複雜,公共教學樓是校內教室最多的一棟樓,本校生都不能準確地一次找到某件教室的位置,更別提陸懷瑾了。
圍著一樓跑了兩圈後,他終於發現了藏在犄角旮裏的廁所。
徐行其實沒有上廁所,進了隔間後就坐在馬桶蓋上發呆,想東想西,全是過去的事情,然後越想越不舒服,甚至生出一種現在和陸懷瑾相處在忍辱負重的感覺。
但是要說開口問,他也問不出口,如果能的話,他早就問了,而不會是現在坐在馬桶蓋上自怨自艾。
外麵傳來一人開門聲,動靜十分大,急匆匆的不知道憋了多久似的。
徐行的思緒被打斷,他抹了抹眼睛,啥都沒有,隻好聳了聳肩,決定還是回去上課。
剛推開門露出半個腦袋,又被一股力道推了回去,坐回馬桶蓋上。
眼前是喘著粗氣的陸懷瑾,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他的名字:“行……行行……”
徐行愣了一下:“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你。”陸懷瑾向前邁了一步,縮近了兩人間在距離,“已經開始上課了。”
徐行其實很想揍他一頓解氣,但是看著眉目間的擔憂之色,又心軟了。
“那走吧,回去上課。”徐行說著站起來,然而陸懷瑾抓著他的手,又將他摁了回去。
“行行。”
陸懷瑾蹲在地上,仰頭看著他,黑色的眸子微微晃動閃爍著,和他不安的心跳一個頻率。
“我之前是不是做了很多惹你不高興的事情?”他問。
徐行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但此時心情很低落,跟著他的節奏就走了下去。
點頭:“嗯,很多,特別多,非常多。”
一連三個多聽得陸懷瑾眉頭緊皺,將徐行的手握得更緊了。
自己原來居然是個混球,做了那麼多讓行行不高興的事情……
“你說這個幹什麼?”徐行問。
陸懷瑾難得地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天台。”
徐行聞言的瞬間,想把手抽出。
見他這反應,陸懷瑾再不明白什麼就真的是個傻子了,他憋不住事情,直接開口:“行行,我前幾天其實想起了一件事情。”
“什麼?”
“就是天台上。”
徐行皺了皺眉,不知他到底想說什麼。
看著徐行越來越冷的麵色,陸懷瑾覺得如果今天自己不把這件事說清的話,行行可能就不會搭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