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有泡吧。”徐行撇了撇嘴,“這陸昭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鄭集娜捂嘴笑了笑:“這不是喊你來了嘛。”
徐行突然想到些什麼:“不對啊娜姐,你們公司最大的股東是陸懷瑾,並不是我啊,我一點股份都沒有,一個外人怎麼參加?”
他突然有點後悔前幾天不搭理陸懷瑾,明明說好要教他一點東西的,結果……要是教他一點的話,今天他說不定就能來公司裝裝樣子了。
“徐行,你不知道嗎?”鄭集娜一副驚訝的模樣。
徐行疑惑:“知道什麼啊?”
鄭集娜頓了頓,看傻子一樣看看他:“陸總那48%的股份其實是你們兩個共同擁有的,就算平分下來,你24%也比陸昭的股份高。怎麼的?陸總每年年末沒給你分錢嗎?”
徐行愣住了。
按理來說,股份股權這東西是不能兩人共同持有的。但是在前年同性婚姻法剛通過的時候,國家同期出台了這麼一項政策,允許同性伴侶共同持股。
這項政策當時被網民一頓噴,說什麼LGBT搞特殊,徐行也不明白國家為什麼要搞這項政策。但他明白,想增加持股人的話,需要初始持股人主動去相關部門申請。
也就是說,是陸懷瑾主動將股份分給他一半,主動增加了他的名字。
杜卜亞市值幾百億,突然從天而降這麼多股份,等於一夜暴富。可是徐行並不缺錢,雖然他家沒有陸家富有,但是……
藍色的瞳孔微微顫抖了幾下,徐行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拳頭也捏緊了。
陸懷瑾…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做?
“叮——”電梯停在了24樓。
“會議半個小時後才開始。”鄭集娜帶著他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前,“在此之前我得先給你介紹個人,你們到時候能配合就配合,配合不了就拉倒。”
推開門,鄭集娜說:“這是我們公司的副總,文也。。”
徐行之前聽說過杜卜亞的副總,一些財經媒體總是評價他是被低估的天才。說杜卜亞能東山再起,文也功不可沒,他若是自立門戶的話,說不定就沒有杜卜亞陸懷瑾什麼事了。總而言之,是個很厲害的人物。
受慣性思維影響,徐行一直以為文也至少得有四十多歲,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才能有如此手腕。
但出乎意料的是,文也看起來和自己年齡相仿,甚至還……染著一頭綠毛。
他正在和人打電話,語氣十分卑微:“好的好的薇薇,那我這次就原諒你了,你以後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好好好不是騙我不是騙我,你不要再生氣啦。”
……真的是太符合這個原諒色了
掛掉電話,文也衝鄭集娜點點頭:“你來啦。”
“你怎麼又換發色了好醜啊。”鄭集娜十分嫌棄地說,“怎麼著,又在和方薇薇打電話,她又綠你了?”
“你別瞎說。”文也四處看了看,小聲bb,“薇薇才沒綠我呢。”
“行行行,她沒綠你,他驢你。”鄭集娜敷衍地附和道,“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徐行,陸總的伴侶,他今天是來代替陸總開會的。”
又轉頭對徐行說:“別擔心,文總知道陸總車禍的事情,是站在我們這邊兒的。”
文也收起手機,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徐行。
徐行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還是禮貌地問:“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端詳了幾秒後,文也的情緒突然變得十分激動,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徐行麵前,說:“你真人居然這麼漂亮啊!”
????
他問:“文先生,咱們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是是是,咱們的確是第一次見麵。”文也習慣性地伸出手,但隻伸了一秒就迅速收了回去,自言自語地說,“哎不行不行,怎麼能和懷瑾他老婆握手呢?魯莽了魯莽了。”
徐行:……
商業天才的畫風都這麼奇怪的嗎?
文也站直了,加上頭頂的綠毛和徐行身高差不多:“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文也,是陸懷瑾的大學同學。”
文也是個美籍華人,他是陸懷瑾的大學同學,同時也是陸懷瑾大學時期最好的朋友。用他的話來說,兩人一見如故,三觀契合,畢業後他二話不說,離開美國跟著陸懷瑾回來一起接手杜卜亞這個爛攤子。
大學同學麼?
陸懷瑾大學是在國外讀的,這四年裏,他就像是從徐行的生命裏消失了一樣。雖然不是杳無音信,但徐行對他這段人生十分陌生。如今突然冒出了一個大學同學,說不定能從他身上了解一下陸懷瑾的過去。
等等,我了解這個幹嘛……
“哎呀不過你真的是好漂亮啊,尤其是藍眼睛。”文也仿佛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圍著徐行轉圈圈,毫不吝嗇地誇獎著,“懷瑾他說的果然沒……”
話還沒說完,門外有人敲門:“文總,我是小張。”
文也一秒切換到正經副總模式:“進來吧。”
秘書小張和文也談論工作相關事宜,徐行很自覺地退到了屋外。
走廊盡頭的廁所裏,他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裏濕漉漉的自己。
小時候因為父母工作忙,他經常跟著湯黎來杜卜亞大樓,和小陸懷瑾倆人一起在大樓裏轉悠,偷看別人開會,偷看設計師畫圖。上次來杜卜亞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過公司的裝潢沒怎麼變過,和記憶裏一模一樣,還是暖灰的色調,看起來很舒服。
說起來,在陸懷瑾接管杜卜亞後,他一直都沒來過這裏,今天還是頭次。
不過今天這頭次來,好像就得知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首先是共同持股的事情。兩人是去年結婚的,那時候關係鬧得正僵,見麵恨不得打死對方,徐行怎麼想都想不通,陸懷瑾為什麼會把死對頭的名字加上?抖m?
然後就是文也,倒不是他這個人的問題,是他說話的問題。
這句話:“你真人居然這麼漂亮啊!”
兩人絕對是第一次見麵,但對方所言就好像他見過自己的照片一樣,不然不會說出真人二字。他是陸懷瑾的大學同學,難道說陸懷瑾給他看過自己的照片?
徐行十分討厭拍照,高一那時候有個混混見色起意追求他,不知從哪裏搞來了他的照片,發騷擾短信說對著他的照片lu,she在照片上。這件事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高一後基本上就沒有照片留下來了,不論是電子的還是衝洗的。
雖然他相信陸懷瑾不是那種人,但是高中剛畢業步入大學那會兒,真的是是倆人關係最——差的時候。
什麼人出國還會帶上死對頭的照片?還給同學看?如果說是為了羞辱死對頭,大可不必用,用“漂亮”這種褒義詞……
水珠順著臉頰往下流淌,在尖下巴上停留了半秒後,砸在大理石的台麵上,不起眼的聲音在此時格外清晰。
他抿了抿唇,撐在水槽邊緣的纖細手指逐漸收緊了,骨節凸起。
一個可能性幾乎為零的結論從他心中鑽出。
突然“哐——”一聲,身後傳來大力踹門的聲音,打斷了徐行的思緒,也嚇了他一跳。
一名青年從廁所的隔間裏走出來,他手機放在唇邊,似乎在和人通話,語氣十分不耐煩:“okok我知道了,你跟那邊說一聲,錢很快就打過去。還有那個姓白的白什麼,跟他說別煩我。”
青年模樣生得不錯,隻不過眉骨又高又陡,襯得滿臉戾氣。他穿著帶鉚釘和塗鴉的黑T恤,黑色牛仔褲和黑色馬丁靴,一身黑像顆被釘在白牆上的釘子,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青年極為不悅地睨他:“看什麼看?你哪個部門的?”
在看到徐行的正臉後,對方明顯愣了一下,遲疑著伸出手指他:“你是……徐行?”
徐行:“?”
怎麼這公司我沒見過的人都認識我?
“陸昭你好了沒啊!”廁所外傳來一名女人的聲音,嗓門很大,“你要讓我等你多久啊?”
陸昭?
徐行眨眨眼,這就是司馬昭?
“你說什麼?”陸昭皺著眉問他。
徐行:“……”
怎麼就說出來了呢?都怪鄭集娜天天在自己耳邊司馬昭司馬昭的。
陸昭嘴角扯了扯,上下打量一番徐行,語氣輕佻地問:“怎麼就你一人啊?你老公呢?不和你一起來開會嗎?”
徐行對陸昭沒什麼好感,懶得和他bb,扯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手:“你拉鏈沒拉。”
“嗬嗬。”對於這種挑釁,陸昭從不屑低頭看,“會議上見吧。”說完便走出了廁所。
十幾秒後,剛剛催促陸昭的那名女人又扯起了大嗓門:“你這死孩子怎麼褲子鏈沒拉就出來!要氣死你媽媽我啊?”
陸昭:……
徐行:嗬嗬,傻逼。
會議正式開始。
人不多,一條長桌左右各四人。左邊是徐行,鄭集娜,文也還有財務。右邊是剛剛見過的沒拉褲鏈的陸昭,他那大嗓門媽陸司月,餘下兩人沒見過,不過從他們的目光中徐行可以確認,他們也是認識自己的。
財務先是展示了一些數據,集團財報和線下門店銷售額之類的。徐行也聽不懂,拖著腮幫子等著自己出戰的環節。
“就是這樣了。”財務小妹。
“嗯,有這麼幾個問題。”陸昭也不拖遝,三言兩語說出了不足問題,而且都還十分在理,在理到徐行這種聽不懂的人都明白其中利弊了。
本以為就是個媽寶二世祖,沒想到肚子裏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數據報告過後,鄭集娜在PPT上展示了冬季新品的概念圖和進度,然後直接了當地問陸昭:“您是覺得哪裏不滿意?是產品概念還是某個產品本身?”
“都不滿意,要我說就推翻重做吧。”陸昭靠回椅子上,雙手交疊在腦後,“省的倒時候賠錢。”
到了他不熟悉的領域,說不上來什麼可圈可點的,那就秒變一副無賴樣。
鄭集娜捏捏眉心,很明顯在壓抑著怒火。
文也盯著手機屏幕,好像在和他的薇薇聊天。
徐行無奈,笑著站了起來:“就算是要推翻重做的話,總得先把現在的不足之處給解決了才好,然後再新立項。說推翻就推翻,不利於公司長遠發展,到時候公司垮了,大家都沒錢拿。”
之前鄭集娜講過,陸昭和他母親二人拉幫結派收購股份,十分招人嫌。不過這也說明他們並沒有帶著股份跑路的打算,還是想背靠杜卜亞這棵搖錢樹吃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