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知道他不會回答，電話那邊的人長歎一聲，又道：“其實，站在你的立場上，我完全能夠理解你，沒有人規定被愛就一定要有回報，因為你不是自己主動索取這份愛，隻是被動承受。愛不愛的，也不單單是付出回報那麼簡單。可我是嘉月的朋友啊，我得為嘉月說幾句話，她對你，這麼多年，算得上掏心掏肺了吧。高中時，因為梁念晴，她其實過得很不順利，也很不開心，可因為你偶爾會去接梁念晴，能看見你，所以她跟我說，不覺得有什麼苦。”
蔣珩訥訥無言，“她從沒對我說過。”
“她當然不會對你說這些。”黎安沒好氣，“麵對你，她本來就已經足夠自卑了，你那個時候和梁念晴走得又近，再告訴你這些，怎麼，真要讓她低到塵埃裏才算完嗎？”
“唉，我說這些，也不是為了怪你。”緩一緩，黎安又道，“我就是想跟你說，你給嘉月一段時間，讓她自己調整吧。現在，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嘉月都沒那麼快放下心結。一方麵，她本來就覺得自己在這段感情裏的地位和你不對等，因為她付出更多，仰望你更多，所以相應地，對你索求的回報也會更多，無論你怎麼做，她都會覺得委屈，覺得你回饋給她的，和她付出的不相匹配。當然，我不評論她這種想法是錯是對。”
“二來，”黎安稍作沉吟，“你和梁念晴的關係，確實是她心頭的一根刺。”
蔣珩澀著聲糾正，“我和她沒有關係。”
“那誰知道呢。”黎安嗬笑，“我不知道，嘉月也不知道。你問問梁念晴，她知道麼？”
蔣珩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黎安也不強求，“反正，你多給梁嘉月一點時間和空間吧。讓她想通，也讓你自己想明白。”
“我始終相信，”黎安一字一句，慢慢道，“該相遇的人，總會重逢。”
陽光從樓道走廊盡頭的窗戶透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格一格斑駁的日影。
一縷縷的光線中，空氣裏翻飛著細小的浮塵。
蔣珩靜立片刻，聽見自己輕聲回了一句“好”。
“嗯。”黎安準備掛斷電話，忽然又想起來，“嘉月那套房，你還買嗎？”
蔣珩最後看一眼緊閉的房門，道：“明天我叫助理去找你辦手續。”
“行，沒問題。”
黎安高興道：“看在你這麼幹脆的份上，賣給你一個人情。”
她清一清嗓子，說：“你之前是不是和梁念晴單獨約會過？你還送她一條手鏈。嘉月也知道這件事，似乎還去找梁念晴談過。至於結果如何，她沒跟我說過。不過我想，她大約連這件事都沒跟你提起過吧？”
“……沒有。”
黎安一副“我就知道”的口吻，“所以說，你和嘉月之間的問題，那都是積留已久，要想解決，也得一件件來才行。”
蔣珩這一次真心實意地道了一句謝。
黎安很是無所謂，“你好好對嘉月就行了，我能看得出來，她對你還是有感情的，隻是一時間鑽了牛角尖。希望這一次之後，你們有話都能對彼此說清楚吧，感情不就是這麼一回事，你不說，她也不說，誰能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
蔣珩默然。
但與一早從梁念晴處出來時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早上從梁念晴那兒出來時，有一瞬間，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拿梁嘉月怎麼辦。
不知該如何拉近他與梁嘉月之間的距離，也不知該退回到什麼位置合適。
可與黎安這一通電話，倒像給他喂了顆定心丸。
左右不過與梁嘉月回到最初的起點。
最差不過是從頭再來——這一次，換他來悉心追逐一彎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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