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物?說得應該是我。
神明?不,不可能。
那隻能是——
鬼怪。
導致橫濱四戶人家集體離奇自殺、國內出現多起意外死亡時間的罪魁禍首,也是卡斯特羅斯家族在阿拉斯加拚命隱瞞的異變。
非人的,隻能被稱為“鬼怪”的東西。
就在我思索之際,三脩打來了電話。
他在電話裏簡短的彙報了我那些下屬們的新發現,太宰治出現在了我今天未去的馬場之行中,通過北美一個異能者組織的渠道。
真是冤家路窄啊。
我掛了電話立即聯係菲奧娜,讓還在馬場的她幫我攔住那家夥一陣。
現在時間已經太晚了,我從酒店離開再去馬場,根本趕不上,還很有可能打草驚蛇。太宰那家夥一定知道了我就是所謂的卡斯特羅斯家大小姐的“未婚夫”,我想要抓住他必然不能明著動手,畢竟此刻我還在某種程度上代表“卡斯特羅斯的臉麵”。
菲奧娜沒問我要做什麼,隻是發來消息說她攔不了多久,那位私生子又有了新動作,她在這次聚會結束後要立即去處理。
我讓她幫我留意北美異能者組織和太宰的回程路線,但菲奧娜給的結果卻是,太宰在結束後單獨離開了。
我正在趕往馬場的路上,順便安排下屬在太宰和那個異能者組織的人分開前,前往的方位周邊進行搜查,菲奧娜也給了一隊人幫忙。
礙於身在國外,不適合暴露在大白天暴露異能,我隻能開車前往。但幸好下屬在我快到達之前就發來了定位,有目擊者見到一個穿著沙色風衣、深棕發色的亞洲人走進了一家花店。
我迅速掉頭前往定位顯示的位置。幸好馬場在市郊,而那家花店更是一家鄉野路邊的小房子,這也意味著,那周圍幾乎沒有其他人。
沒來得及思考為什麼太宰那家夥到底為什麼單獨離開,在郊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難不成是想找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安靜的入水嗎?
我的車速很快,到達花店時我往裏瞥了一眼,裏麵隻有一位正在修剪花枝的老太太。
於是我重新踩下油門,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方的樹林中開。
果然,被夾在林中的道路上,有一個身影正緩步走在路中間。
隔著大老遠,但我一眼就認出是那個青花魚混蛋,走路吊兒郎當成那個樣子,其他人絕對做不到!
車和那家夥的距離越來越近,但前者卻沒有任何反應,我冷笑著把油門狠狠踩到底,朝著那家夥背後撞去。
“呲喇——”
車輪胎和柏油路麵劇烈摩擦著,在撞到人前的最後一秒,我將方向盤向右打滿,車身劃出了一道近乎四分之三圓的弧線,精準的繞過某人,橫著停在了路中間。
我踹開車門,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下擺在空中炸開嘭的一聲輕響。
眼前的男人懷抱著一束純白的茶花,被車身帶起的風吹亂了微卷的深棕色發絲。
“啊,你來啦。”
他笑著朝我揚了揚手,是被繃帶纏滿的右手,從風衣下的襯衫袖口中伸出來的。
來美國前在偵探社窗口的那匆匆一麵,我似乎沒有好好看過,換了一身衣服的這家夥,就像變了個人。
不,準確來說,是更像人了。
其實我本該是喜歡這樣的家夥的,至少看起來有了作為人活著的欲1望。
可是厭惡感還是從心底湧了上來,如同海洋中無法抑製的自下而上暖流一樣,終會從暗無天日的最深處流到海麵上。
“太宰,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
“是麼?我還以為中也是想我了,所以才一路從橫濱跟到紐約。”
“哈,先到紐約的是我吧!你這個纏滿繃帶的變1態跟蹤狂!”
“哇哦,嘴變得厲害了呀。可惜不是喲,對著黑漆漆的小矮子,我才不會產生特殊興趣呢。”
“哼哼,臨死之前你這家夥也隻能在嘴上逞能了!”
“怎麼辦呢,死在蛞蝓手下可不符合我的人生美學啊,還是不要了呢。”
“這一次,可不是你說了算啊,太宰。”
說完,我抽出了隨身短刀,那家夥見到這一幕卻愣了一下。
我知道對付這家夥,用異能是根本不行的,單純的體術也會因為太過熟悉的緣故,被提前看穿呼吸和招式。但是如果用上冷兵器,拳頭帶來的傷害也許可以忍耐,割斷動脈的出血量絕對會讓一個成年男性在3分鍾內死去,10分鍾內身體涼透。
而眼前這家夥,對死法的研究算得上登峰造極,更是清楚這一點。
“中也是想殺了我嗎?”
這一次的聲音終於恢複了我曾經熟悉的語調,陰鬱且寡淡,脫離了所有可以稱得上與活著相關的形容詞。
那是屬於橫濱灰暗的天空下,黑色時代中的港口mafia最年輕的幹部——太宰治,所擁有的嗓音。
在我的記憶中,和我已經脫離親密關係,但依然像薄霧一樣籠罩在深畔的聲音。
我本以為霧散了,但沒有。
過去的太宰治依然存在著,在我的記憶中,更在那家夥的靈魂裏。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你這種依賴死人才能活下去的家夥,才是該被拋棄的渣滓啊。就連死在路邊,也不會有野狗願意啃食的垃圾。”
我走上前,順便理了理握刀的右手手腕處的手套,露出了半截手背。
接下來就不是熱身了,總要整理好衣著才行。
“那中也你呢,是被羊群驅逐的牧羊犬,還是掙紮於溝壑間的雜碎?”
太宰治的臉上褪去了所有的表情,如同這家夥的靈魂一樣,隻留下一片虛無。
這樣的表情,我可是見過太多次了。
“每一次,我都忍不住想給你一拳啊。”
我的左手砸在了他的下頜,血擦著我的手背濺了出去。
那家夥摔在地上,沒有任何掙紮或者反抗,落在一旁的手臂張開,如同在迎接痛苦。
我踩著摔在地上的茶花花束,走到他的麵前蹲下。
短刀的刃從他的領口上滑至脖頸,隻需微微用力,就可以破開皮下不到兩厘米的動脈。
我跪坐在那家夥的身上,揪住細軟的深棕色發絲,強迫他仰起頭。
“理由、價值,又或者意義,隻有弱者才會糾結這些東西。如果連活下去都需要別人告訴你才能做到的話,那就幹脆利落的去死好了!幹嘛要自殺啊,隻用告訴我一聲,我可隨時都樂意送你下地獄啊,太宰。”
我看到他鳶色的瞳孔裏不摻雜任何感情,清澈的映著我因憤怒而扭曲的臉。
“每一次都會被救下的自殺,根本不是自殺才對,是自欺欺人的膽小鬼糊弄人的把戲!真正想死的人是不會在乎痛不痛苦,死相淒不淒慘,死都死了,這些又算什麼?所以啊,在乎這些隻有活人才有資格在乎的東西,太宰治,你這混蛋還有臉麵說你想死嗎!?”
“‘活下去的理由’,那都是些笑掉大牙的鬼話!從來沒有任何需要理由的誕生,更沒有需要理由的死亡!自詡聰明的你不會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吧,活著本身就是獨一無二的,最寶貴最需要珍惜的價值啊!”
“你這個膽小鬼!窩囊廢!蠢貨!白癡!翻肚皮的青花魚!想死我就成全你啊!”
對著那張我無比熟悉的,此刻卻震驚到空白的臉,我揚起了右手中的刀,刀刃反射著皎皎冷光。
刀狠狠的落下,卻隻能在他的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該死。
我扔了刀,頹喪的站起身。
我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心狠,能親手斬斷往昔的羈絆。不過這樣也好,說出了這些話,我們也無法回到最初了。
太宰治是個偏執己見的混蛋,我早就知道的。
那家夥大概會因為我的話,害怕到睡夢中在被子裏顫抖吧,又或者驚懼得幾天幾夜都闔不上眼。
因為這就是太宰治啊,推拒一切主動伸來的手的家夥,他的命運隻有,一個人孤獨的活在黑暗裏。
就連走到陽光下都做不到,隻能站在光與暗的邊界,向另一邊投出虛無的目光。
到此為止了。
我轉身離開,一地的白色花瓣被碾碎。
“中也,別哭啊。”
風帶了他的聲音。
哭了嗎?我抹了把臉,可手套上仍是幹燥的。
我的臉上,隻有很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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