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不算是有趣的事,不過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對我們來說這樣實在有點無聊,他們好像以為整間超市隻是屬於他們兩個的戰場。」
一開始我還聽不太懂褐發女高中生的意思,不過經過仔細思考後,也讓我越來越能夠理解她想表達的意思,烏頭和魔法師的眼中都隻有彼此,不隻是我對這件事感到相當不甘心,看來褐發女高中生和其他狼群好像也是這麼想的。
「其實原本今天是要去補習班的,結果我還是翹課了,那些家夥不在的時候就要靠我挑起大梁羅。」
我不禁回過頭狐疑地問著「那些家夥?」,褐鬃女高中生就撩起瀏海露出額頭,然後用手指抓了抓自己的下巴,她指的就是參加修學旅行的光頭男和落腮胡。
「雖然這裏都被說成是寒冰魔女的地盤,不過這裏和老叟的店也是我和那兩個家夥的主要活動區域……我不會讓他們在這裏隨便亂來的。」
「啊……好像又有人要走進來了。」
層次短發女如此喃喃說完後,就傳來有人準備走進超市的氣息,現階段便當隻剩三個,狼群數量包含我在內總共有十一個人,這時候還要再追加一個……不對,難道是有兩個人嗎?
那兩個人一穿過自動門的瞬間,就對店內沉重的氣氛驚訝得停下腳步,那是兩個熟麵孔知道是否該說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走進來的人就是剛剛聊到並身穿便服的光頭男與落腮胡。
「……怎麼會這樣?虧我還特地勉強抽空過來……」
當褐發女高中生如此喃喃抱怨時,他們也繞過便當區來到我們的旁邊。
「現在是什麼狀況?到底是什麼事鬧得這麼誇張?魔法師、狼毒草還有雙頭魔犬……他們是準備要高端對決嗎?」
落腮胡一邊冒出冷汗,一邊用視線朝旁邊的光頭男征求同意。
「才剛從台灣回來就要處理這麼難纏的對手,一走進店的瞬間就讓我停下腳步羅。」
根據兩人所說,兩個人碰巧都是從老家早一步回來,想吃吃看久違的半價便當……結果剛好,就偶然在店門口碰麵並一起走了進來。
聽完他們的話後,褐發女高中生也向兩人簡單地說明現狀,兩個人也頓時繃緊神情並收起焦急神色,讓自己完完全全變回狼的模樣。
「……原來如此,這樣的確不是很有趣,他們簡直就像在說自己才是這裏的主角。」
「嗯,還好今天有順著肚裏蛔蟲過來這裏,不管對手是魔法師還是什麼牛鬼蛇神,還是要讓這些自大家夥知道真正的主角到底是誰哩。」
光頭男和落腮胡分別說出這些很像正派警匪小說裏會出現的話……而褐發女高中生也代替我說出心底的感想。
「哎呀,不過我覺得你們百分之百是配角喔。」
聽到落腮胡立刻發出「為什麼是配角啦!」的回答,我們也跟著露出笑容。
雖然視野角落能夠見到梗興奮地想走來我們這邊,但不知為何鏡卻把她擋了下來,店內播放的音樂讓我無法聽清楚她們到底說了哪些話,隻能勉強從樂曲的空隙間聽見鏡的聲音。
「姊姊,現在不能過去,要是你帶著這麼興奮的情緒過去的話,到時候一定又會僵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的。」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當我仔細觀察身旁的狼群後,就發現這些人都是當初與雙頭魔犬搶奪『國產鰻魚飯便當』直到最後的成員,隻有二階堂換成了層次短發女而已……難怪我會有這麼驚訝的感覺。
彷佛像是飼主拚命安撫見到其他狗的大型犬般,看到她們兩個的模樣,不知為何也讓我會心一笑。
明明空氣就像是緊緊壓下來般沉重:心情卻不知何時輕鬆得令我感到相當驚訝,或許因為先前看過便當,肚裏蛔蟲也發出比先前還要強烈的空腹感。
即使這是狼在半價標簽時刻前的正常狀況,不過這股感覺還是讓我相當懷念。
現在的我已經無所畏懼,而我也再度開始反芻起「敵人就是夥伴」這句話的含意。
我拿出手機確認現在的時間,目前是晚間七點五十分……差不多也該開始了。
原先還在笑的褐發女高中生他們一起收起笑容,甚至還隱藏起自己的氣息,整個現場就像是平靜的水麵般變得鴉雀無聲,沉重混濁的氣氛則是逐漸變為幾乎會讓人感到疼痛的緊迫氣息,先前店內顧客發出的喧囂聲完全消失,不隻是店裏的音樂,就連高級肉區播放的蒙古烤肉之歌都清楚地傳進耳中,甚至還讓人有種顧客完全從店裏消失的錯覺。
狙擊手將手指扣在扳機上、獵人拉緊弓弦、而肉食野獸則是打量著與獵物間的距離……在這種接近永遠的刹那結束後,那個人也總算現出身影,那就是將工作人員室門扉推開的油神。他朝著店裏深深一鞠躬後,首先就走向熟食區,並且用既美麗、迅速又洗鏈的動作將已販賣商品的空隙填滿,今天剩下的熟食隻有煎餃、三明治與回鍋肉,不論是哪種都不太適合配丼兵衛……這樣我就更不能輸了。
接著油神總箅邁步走向便當區,他同樣將便當排放整齊後,就從懷裏「唰」地掏出一疊貼紙。
在這個瞬間,狼群的身體紛紛釋放出殺氣,讓我的每根頭發都為之一震。
油神從背紙把紅黃相間的鮮豔貼紙撕起後,就從熟食開始將貼紙貼在商品上,他的動作宛如父親撫摸孩子的頭般溫柔且確實,而且似乎想表達某種含意。
當他把手指撫過三個便當時,他的動作也突然停了下來。
……這也讓我相當確定「那個就要來了」。
油神把貼紙收起來後,就從口袋裏掏出僅有的一枚貼紙,並且將那張貼紙貼在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上。
月桂冠。隻要能搶到那個便當,就代表是當天該超市的絕對勝利者。
隻有在這個時候,店裏的狼群都忍不住開始顫抖著身體,月桂冠出現就表示每個人都會拚命搶奪那個便當,也代表今晚的戰場將會展開一場死鬥。
我用斜眼偷偷朝旁邊的成員瞥了一眼,所有人的意識與視線都被那個便當完全奪走,至於層次短發女不知是否因為首次看到月桂冠,她的眼瞳裏甚至還浮現出感動的神色。
油神踩著緩慢的步伐走回工作人員室,然後在寫著『STAFF
ONLY』的門扉前再度深深一鞠躬,最後則是抬起頭背對著我們讓身體走進門扉裏側,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途中他環視整個店裏與狼群時好像還微微露出笑容。
而敞開的門扉則是藉著己身重量緩緩關了起來。
無名狼群的瘋狂饗宴也在此時揭開序幕。
隨著門扉傳出關閉的聲響,落腮胡也同時發出吼叫聲一口氣向前衝刺,其他狼群和我則是慢半拍向前拔腿奔跑,我一邊將力道移到腳部,一邊查探著附近傳來的氣息,目前上空並沒有任何人即將來襲的感覺,雙頭魔犬和魔法師拿手的頭頂區也是不能大意的區域。
由落腮胡為首的我們擠成一團衝向便當,雖然看起來很像是互相合作的夥伴,不過每個人都不想讓周圍的狼為所欲為,從肌膚傳來的緊迫觸感就能發現身旁狼群的戒心,裏麵還混有宛如水滴劃過背脊的寒意,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烏頭正從隔著一個島架的隔壁路線平行向前奔跑,而且還從陳列架的縫隙間窺視著我的狀況。
落腮胡以垂直角度逼近便當陳列架,絲毫沒有減緩速度的跡象……這家夥看來是想要直接撞上陳列架順勢搶走便當。
跑在我旁邊的褐發女高中生突然放鬆膝蓋力道壓低重心,下個瞬間就隨著尖銳的踏地聲緊急加速,並且將腳踩在落腮胡的背上將他踢倒,然後直接用宛如倒掛金鉤的姿勢一個後空翻,落腮胡連累到緊跟在後麵的光頭男雙雙跌倒,兩個人都重重撞上陳列架的下方,在空中飛舞的褐發女高中生則是一個旋轉,一腳踢向跑在後麵的層次短發女的頭,再藉著反作用力繼續接近我的麵前,她的連續技可說是流暢得令人瞠目結舌,迅速得讓人無法預測下個動作。可惡,褐發女高中生的實力也變得越來越強了。
我扭動身體,準備用握拳的手背把褐發女高中生使出的踢擊彈開,不過勉強揮出的拳頭並無法完全抵銷這道攻擊,結果我也被踢中肩膀而摔倒在地。
褐發女高中生一派輕鬆地降落在陳列架前,除了她以外,剛剛聚集在一起的狼群都已經被踢倒在地,由烏頭為首的其他狼群也蜂擁擠向最前線。
當我用手撐著地麵時,烏頭朝著我的臉使出一記滑踢,我立刻用雙手朝地麵推出掌心,藉著反作用力彈起身體躲過這擊,途中還和烏頭互相四目對望,她的眼神簡直就像是看著路邊的碎石般不屑。
烏頭用鞋底踩著地麵緊急煞車,而且利用滑踢的速度一口氣站起身,她完全無視於旁邊與壯漢交手的褐發女高中生,再度將目標鎖定在我身上。
我也在空中調整姿勢,落地時已經順利用鞋底踩著地麵,並且在越演越烈的混戰中與烏頭正麵衝突,左右拳連續命中的衝擊讓頭發頻頻搖晃,烏頭似乎想把巴掌當成最後王牌,因此她緊接著使出一記腳踢,她的右腳也以袈裟斬的反方向從下往上呼嘯而來,原本我想往後退躲過這道大動作的攻擊,結果身體卻撞上後麵撐起身體的層次短發女,我隻好趕緊仰起身體將臉別開,烏頭的腳尖則是微微擦過我的耳垂。
就像是表達我很礙事般,層次短發女從後麵朝我的背使出一記肘擊,我並沒有反擾這股力道,而是順著從後麵傳來的衝擊力靠向踢起腳的烏頭。我一邊感覺到背後傳來的疼痛感,一邊讓右手握緊拳頭,可是烏頭卻突然彷佛被腳踢的速度牽引般壓低姿勢開始旋轉,正當我狐疑地思考著這個動作的含意時,她的左腳腳跟也狠狠地砸在我的臉頰上。
原來一開始的大動作隻是為了增加速度,而且讓身體拉開並浮往空中,才能讓後麵回旋踢的力道變得相當驚人,被這擊踢中的我也瞬間向後傾倒在地。
經過一拍後,烏頭把臉轉往與便當區相反的方向,她的視線並不是朝著我或便當,而是朝著店內中央的方向……
不知何時已經逃出混戰區的落腮胡從烏頭旁邊衝了過來,不過烏頭就像是被狂風掃起的落葉般輕輕一躍躲過這擊,彷佛就像說著「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似地,不過雙方的攻防並沒有到此結束,宛如等待著烏頭跳向空中般,光頭男也在這個絕佳的時間點朝她使出一記飛踢,在空中的烏頭怎麼樣都沒辦法躲過這擊,體重較輕的她也隻能接下這擊被推往混戰區外。
落下的光頭男立刻把目標切換到站起身的我身上,在落地的同時朝著我連續揮出拳頭,我懷著吃下幾拳的準備勉強拉近距離,原本打算朝著他的懷裏推出掌心,但我的側腹在命中前就傅來一道衝擊,原來是落腮胡的踢擊,看來他是被烏頭躲過後就把目標切換成我,動作真是太快了。
我被踢往便當區旁的某個熟食陳列架,那裏也是混戰區的外圍,於是我刻意不讓自己違抗慣性輕輕地在地麵滾動,盡可能將受到的傷害壓抑在最低限度。
我「呼」地把肺裏殘留的空氣吐了出來,我從爭奪戰開始才僅僅進行了幾次呼吸而已。
整個戰場似乎變得越來越混亂,戰況以褐發女高中生為中心向外延神,不知是否真的是相當渴望搶到便當,光頭男和落腮胡也以比平時更加誇強的動作擾亂整個戰局,層次短發女也勉強讓自己在裏麵撐了下來,烏頭則是站在混戰區的對角線上……也就是從店內外圍的高級肉區同樣看著戰場。
而魔法師與雙頭魔犬……卻仍然站在遠處的島架前絲毫沒有任何動靜。
●
從目前所站的位置,澤桔鏡就能感覺到烏頭美琴和佐藤洋正在窺視著這邊的狀況,兩個人都在戒備著雙頭魔犬與魔法師的動向。
不過發現他們沒有任何動靜後,兩個人又繼續衝進混戰區裏,雖然佐藤平時就是這個樣子,然而從動作就能發現烏頭仍然還在保留實力,而且看起來似乎還算是遊刃有餘。
「佐藤同學!就是那邊!往右邊!再過去一點!」
姊姊用隻有隔壁的鏡能夠聽到的音量一直喃喃說著話,彷佛像是表現出她的心情般,抬到胸口的空菜藍也發出「喀啦喀啦」的搖晃聲。
如果兩姊妹過去幫忙佐藤的話,肯定能夠輕鬆地擊潰現在的烏頭,就算她使出被稱為毒的巴掌,使用菜藍的兩姊妹還是有很多方式能夠應對,從傳聞來看應該算是個很容易對付的對手,畢竟菜藍不會感覺到痛,也不會有任何麻痹的感覺。
不過兩姊妹仍然沒有動靜,應該說是無法采取行動,原本她們打算跟著魔法師同時行動,魔法師卻沒有出現任何動作,兩姊妹原先的目標就是在壓抑魔法師的同時幫助住藤,不過……
「還真有趣,平常要是沒有實力特別突出的狼,照理說應該會成為相當辛苦的消耗戰,可是這次卻不一樣,就算持續受到傷害,肚裏蛔蟲卻受到月桂冠的吸引不斷提供力量,這些無名狼群似乎也認為會被我們看扁,因此展現出自己的毅力……真是一場不錯的爭奪戰。」
魔法師走到雙頭魔犬身旁後,就開口說出這句話。
「不過要是烏頭小姐拿出實力……不,應該說隻要您參戰,就會讓整個戰場出現劇烈變化,您為什麼毫無動靜呢?」
混戰也變得越來越激烈,九匹狼都以想把對方喉嚨咬斷的氣勢互相撲向彼此,被瞄準的目標扭動身體躲過攻擊後,就會立刻轉為鎖定其他狼的喉嚨。
裏麵有匹會將毒液塗在牙齒上的狼,而這也讓現場持續醞釀出不穩的氣氛。
「看起來很美味的料理就細心又美麗地排在架上,雖然想吃卻又不想用筷子破壞美感,你們不覺得出現這種感覺也是很合理的嗎?」
澤桔姊妹抬起頭看著正在觀望混戰的魔法師,他也露出彷佛緬懷著某些往事的眼神。
「這是當然的,難道您想說今晚也是這樣嗎?可是……」
魔法師則是對姊姊的話浮現笑容。
「今晚我是過來打倒烏頭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佐藤放棄繼續身為狼……不過,現在那家夥已經不需要我的幫忙,就算今晚輸給烏頭,我想他明天或後天還是會勇敢麵對她,然後總有一天會獲得勝利,如果這點小事就會讓他放棄……那這種膽小鬼也沒有我幫忙的必要。」
「沒想到您居然這麼無情呢,我們對去年西區的狀況還不是很熟悉……不過感覺和對待魔女的方式好像不太一樣呢。」
雖然姊姊朝魔法師如此挑釁,然而他似乎沒有任何受到刺激的樣子,也讓姊姊微微地嘖了一聲。
其實她很想趕快衝進混戰之中,並且與這些久違的對手交手,然後將降臨在眼前的月桂冠搶過來,而鏡也和姊姊懷著相同的思緒。
「那時候的仙太過依賴社團了……套句女帝曾經說過的話,就算仙有社團成員這群夥伴,卻沒有能夠在迷惘時指引道路並足以稱為朋友的勁敵,隻要一度中了烏頭的毒就會很難靠己力擺脫。」
「不過佐藤同學並不是這樣,所以這次您打算徹底擔任從旁守護的角色,是這個意思吧……真是太可惜了,原本我們還很期待和您對決才會過來的呢。」
澤桔姊妹雙雙露出苦笑,看來幫助佐藤反而讓自己失去了與魔法師對決的機會,這或許就是想要利用佐藤的姑息想法所招來的報應。
不過,聽到自己是足以稱為朋友的勁敵時,也讓兩姊妹感到有些高興,身體裏有種心癢難耐的感覺,讓兩姊妹實在不想靜靜地待在原地。
正當鏡準備說出「姊姊,我們出發吧」時,魔法師突然出聲說道:
「佐藤還有烏頭,我們不會出手,今天這裏是屬於你們的舞台,你們就放心打吧。」
他的低沉聲音似乎傳到混戰中所有狼群的耳中,雖然狼群都將視線轉向魔法師確認他的真正意思,不過裏麵隻有烏頭露出滿臉愕然的表情。
根據在停車場聽到的那番話判斷,她是為了打倒自己怨恨的魔法師才會過來這裏的,可是對方卻主動宣告不打算參戰,會出現這種表情也是很理所當然的反應。
而且露出驚訝表情的不隻是烏頭,就連鏡和梗也是一樣。
「……魔法師先生,沒想到您居然會用出這招呢。」
魔法師剛剛那句話裏的主詞是「我們」,怎麼想都是指魔法師和雙頭魔犬,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是說遠處觀戰的毛球。
看來他是想要觀看這場混戰的最後結局,才會故意說出這段話不讓澤桔姊妹參戰。
不知是否認為這樣就有勝算,落腮胡發出「好耶!」的呼喊聲並讓動作變得更加激烈,看來他還保留了不少實力,其他狼也宛如呼應他的動作般紛紛發揮出自己的毅力,讓整個戰況變得更加劇烈。
現在已經變成讓兩姊妹相當猶豫是否該不顧一切參戰的氣氛了。
魔法師則是露出可愛到令人有些意外的孩童般笑容。
相反地,能夠明顯地見到烏頭浮現出憤怒的神情瞪著整場混戰。
「原來你真的覺得無所謂……那我要在阿優麵前把佐藤……血祭了。」
佐藤和烏頭在混戰中交手幾回,拉開距離後又再度展開激戰,雖然佐藤想朝月桂冠展開攻勢,不過烏頭持續幹擾著他的動作並展開攻擊。
而魔法師就帶著樂在其中的笑容,一直盯著兩個人的戰況。
○
一聽到魔法師表示不會參戰,烏頭就開始喃喃說著話,內容不外乎就是能聯想到高麗菜卷的恐怖故事,試圖用這些話降低我的食欲……隻可惜我最後聽到這些鬼故事是在四天前,先不論肉類便當,但高麗菜卷和靈異故事可說是相當不搭調,因此我幾乎沒有受到影響,烏頭似乎也很快發現這件事,而隻好不甘心地閉起嘴巴。
……隻不過,層次短發女的肚裏蛔蟲好像受到呢喃聲影響,她的動作開始出現淩亂的跡象,沒想到她竟然是個這麼敏感的女孩,與外表狂野的層次短發可說是截然不同。
此時混戰與開始時沒什麼改變,依然是以褐發女高中生為中心展開激戰,她把背靠在便當陳列架上將混戰控製成半圓形,我和烏頭也在靠近中央處的部位,每當我準備衝向褐發女高中生時,烏頭就會出麵阻擋我的動作,因此烏頭也遲遲無法出手搶奪便當,我想她既然都說出要把我修理一頓,普通的勝利應該也沒辦法讓她滿足,她一定是想徹底虐待過我之後再搶走便當,不過這有可能成功嗎?別說是把我修理一頓,要是有某個人搶走月桂冠就結束了。
正當我懷著這個疑問時,現場也突然像是顯示答案般出現變化。
互相搭配時機的光頭男與落腮胡都處在無人看管的狀態,他們分別從左右襲向與層次短發女交戰的褐發女高中生,這也讓褐發女高中生頓時慌了手腳,雖然其他狼群想要阻止兩人,卻沒辦法完全控製住他們的行動。褐鬂女高中生趕緊把層次短發女打了出去,並且朝光頭男踢出一腳,然後順著動作將手伸往高麗菜卷便當,似乎想要賭賭看是否能搶到便當,這時候落腮胡也衝向便當,即使光頭男被踢飛出去,原本我以為落腮胡的手已經摸到便當盒蓋,不過這時褐發女高中生的手指早就滑進便當盒底了。
……每個人都覺得便當一定會被搶走,就連從光頭男正後方準備追上他們、而且還在最前線親眼目睹的我都覺得沒救了,不過這時候烏頭卻立刻做出反應,從後方接近的她大大地將雙腕張向落腮胡的左右兩側,並且發出一道「啪」的巨大聲響,原來是她朝著落腮胡伸向便當的手甩了一巴掌,緊接著也朝褐發女高中生的手腕使出同樣一擊,瞬間兩個人的手都分別從便當的上下方滑開,原來是因為麻痹而沒辦法順利抓起便當。
不隻是將所有重量放在搶奪便當的落腮胡,就連褐發女高中生都在最前線跌倒,發現有機可趁的壯漢立刻衝向混戰區,無法完全阻擋壯漢的烏頭隻能選擇躲開,不過壯漢的腳還是被「啪」地狠狠甩了一巴掌,而壯漢也以衝往陳列架的姿勢應聲摔倒,前方剛好就是還倒在地麵的褐發女高中生與落腮胡,兩個人分別發出「不會吧!」「糟糕哩!」的叫聲後,就被夾在陳列架和壯漠中間發出呻吟聲。
「佐藤……我要認真上羅。」
彷佛像是宣告爭奪戰已經結束般,烏頭一派輕鬆地站在陳列架前加此說道,烏頭就站在壯漢衝刺後出現的空間中,雖然其他狼還是將她團團包圍……不過見到她一瞬間製服三位強敵的身手,其他狼也被嚇得目瞪口呆。
烏頭重新戴好眼鏡直直地看著我,眼睛裏還流露出甚至能感覺到殺意的眼神。
相對地,我則是對她露出笑容,因為我覺得自己總算出現在她那先前隻有魔法師與槍水學姊的視野裏,接下來才是這場爭奪戰的重頭戲。
「你那是什麼表情?居然還有心情笑……」
就在這個時候,層次短發女突然血氣方剛地發出「別小看我們!」的叫聲衝了過去,另外兩匹狼也彷佛受到鼓舞般跟在她的後麵,我則是趁機朝單膝跪地的光頭男互相看了一眼,對他做出並肩作戰的邀請。
烏頭似乎毫不在意衝過來的狼群,仍然用視線緊緊地盯著我的動向,她首先對迎麵撲來層次短發女的大腿甩了一巴掌,然後再朝臉補上一記巴掌,後麵接近的其中一匹狼直直衝向烏頭,而另外一匹狼則是轉向便當。烏頭對接近的狼大幅度地揮出手腕,這隻是故意嚇嚇對方的動作,不過由於見到先前褐發女高中生他們接連被擊倒的景象,那匹狼也趕緊選擇向後跳開,烏頭則是趁著這個機會將鎖定便當的狼一掌推了出去。
就像先前褐發女高中生和落腮胡做出的動作般,我和光頭男也分別從左右襲向烏頭,烏頭則是當場高高縱身一躍,明明是從地麵起跳卻幾乎快要碰到天花板,雖然我瞬間閃過跳往空中緊咬著她不放的念頭……但要是這時候跳起來,便當就會被光頭男或是剛剛往後跳開的狼搶走,這個判斷讓我打消跳起來的念頭而選擇鎖定便當,光頭男也跟在我的旁邊。
便當瞬間逼近我的眼前,甚至還能看到裏麵金黃色的高麗菜卷,我們就這樣互相推擠並將手伸向便當,隻差一點點就能碰到便當了。
「……你覺得我會乖乖讓你們搶走便當嗎?」
一道冷冽的呢喃聲從上空竄進我們的耳朵裏,一瞬間就讓我的肚裏蛔蟲保持沉默,我隻好趕緊從最前線跳開,雖然肚裏蛔蟲一直喊著要我衝過去,不過就在光頭男即將撲向便當前,上空的烏頭也從頭頂襲向光頭男。在雙方接觸的瞬間,烏頭的長長黑發也將光頭男團團包覆,讓他還來不及發出呻吟聲就摔倒在地,就算先前存活的狼衝向最前線,烏頭也在抬起頭的同時一腳把那匹狼踢開。
「這樣就沒有人阻擾我們了……阿優果然還是不過來,這樣我真的會把佐藤打到站不起來喔……」
……這到底是什麼狀況?以前我也曾經碰過一對一單挑的局麵,照理說這種時候大概都是其他狼已經失去意識……不過這次卻是因為烏頭的巴掌……不,中毒的那些狼都還有意識,他們還躺在地麵發出呻吟聲不斷掙紮,隻要打算挪動無法移動的四肢,就會被傳來的劇痛感折磨得不停扭動身軀……可說是相當殘酷的景象。
這就是狼毒草的真正實力嗎……我真的有辦法贏過她嗎?
不對……就算輸掉也沒關係,之前的我甚至還沒辦法踏進與她對決的領域,我隻不過是個被她拿來利用的配角而已,也是個不值得討論勝敗的小嘍羅。
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烏頭正在看若我並試圖將我擊潰,應該說我總算努力爬了上來。
我朝將雙手挽在胸前的魔法師、還有連現在都似乎很想趕過來的雙頭魔犬瞥了一眼,他們讓差點放棄的我重新振作起來,於是我懷著感謝之意對雙頭魔犬點了點頭,然後對魔法師拋出含有「你就好好看我表現吧」意思的視線。
我和烏頭在便當區旁互相瞪著彼此,氣氛又再度變得越來越緊繃,總覺得隻要時間越拖長,空氣的重量就會跟著不斷增加。
每個瞬間都過得異常緩慢,感覺一瞬間的黑暗被無限延長,也讓我有種整個世界都被漆黑完全籠罩的感覺。
魔法師、烏頭和槍水學姊都從黑暗世界裏現出身影,他們三個人互相看著彼此,而我出現在旁邊想要硬擠進他們之間,因為明明都有看到我,他們把我當成空氣的舉動實在讓我有點不太開心……而且最重要的是,槍水學姊居然對我……
肚裏蛔蟲突然發出喊叫聲,當光芒重新回到視野中時,原先烏頭應該還距離幾公尺遠的臉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她的巴掌也迅速逼近眼前。我沒辦法躲過這擊,既然這樣就隻能往前了!我一個箭步踏進巴掌的內側,並且用側頭部朝她的手腕用力一撞,雖然視野瞬間變得一片空白,不過並沒有麻痹感,鹼是我趕緊使出一記勾拳,烏頭仍然像是樹葉般輕盈地跳開躲過這擊,她彎下膝蓋與腰部毫無聲響著地後,就朝著我的麵前衝了過來,並且在踏進攻擊距離的同時從左右揮出巴掌,我用手刀分別抵住她的左右手腕並探出頭往前一頂,雖然我們的額頭互相撞在一起,不過向後仰的隻有烏頭,原本我打算繼續展開追擊而往前踏進一步,可是這卻是相當嚴重的失策,烏頭在向後仰倒的同時將雙手撐著地板,直接讓身體轉換成後空翻的姿勢,鞋尖灌進我的腹部並持續削過下巴,結果這次反而是我向後仰倒。
當我把臉再度轉向烏頭時,烏頭又緊接著大幅度揮動右腕展開追擊,我趕緊向後退了一步躲過這擊,雖然我反射地想要立刻反擊,腦中的不祥預感卻讓我把這股衝動忍了下來。果然如同我的猜想般,她順著揮出巴掌的勢頭直接從左方使出回旋踢,我則是用右拳彈開這道攻擊,不過力道卻比我想像中還要輕得多,隻見她的腳轉往上方……然後直接轉變用腳跟攻擊我的頭頂,雖然我用左手完全擋下這道攻擊,原本我以為這腳沒什麼威力,卻沒想到比想像中還要沉重,於是我彎低膝蓋忍下衝擊力道,結果烏頭居然喃喃說著「這樣還不夠喔」……同時用右腳鞋底踹向我的臉頰。
難怪剛剛那道攻擊會這麼沉重,因為她在我接下腳跟時把所有重量壓到我的身上,而且還舉起原本用來支撐的右腳使出踢擊。這道突如其來的攻擊讓我被踢了出去,不隻是沒辦法防禦,我也無法在頭頂被被壓製的情況下向後仰起身體減輕力道,隻能硬生生地完全吃下這腳。
烏頭的武器不隻是毒,而是受到攻擊後立刻展開反擊,或是從攻擊連接下一道攻擊……兩者間的切換可說是流暢又快速到令人畏懼的地步。
被打飛的我揮在某匹跌倒的狼身上,落地時並沒有受到太大傷害,正當我準備立刻撐起身體時……我的左腕也傳來那道「啪!」的爆裂聲,感覺瞬間隨著銳利的衝擊消失無蹤,我被打飛時緊緊跟在身邊的烏頭則是緊接著使出第二道巴掌,我沒辦法躲過這道攻擊,隻好扭動身體用左腕接下這擊,身體又隨著爆裂聲再度跌倒在地,每當左腕接觸到東西,就會有股類似神經完全裸露的疼痛感襲卷而來。
當我勉強撐起身體時,我發現自己剛好位在背對便當陳列架的位置,不過依現在這個狀態來看,要與烏頭單挑並搶到便當可說是相當艱難。
「……你也差不多該做好心理準備羅。」
總算拉開距離的烏頭朝著手掌「呼」地吹了一口氣,簡直就像把槍口硝煙吹散的槍手似地。
……看來到此為止了。比起癱瘓的左腕,清楚地發現與烏頭之間的實力差距也讓我萌生放棄的念頭……算了,就是要勇敢應戰然後輸掉,總比用逃避解決這件事還是好太多了……
正當我盯著烏頭準備放棄時,我突然感覺到有道「會輸的……」的聲音傳進耳中,那不是烏頭的呢喃聲,而是目前仍然被壯漢壓著而意識朦朧的褐發女高中生。
「現在你這樣會輸的……小狗狗……好好看著月桂冠……」
聽到這道沙啞的聲音,我也轉頭朝月桂冠的高麗萊卷便當瞥了一眼。
「不論是香甜又鬆軟的煎蛋、出現就會讓人很高興的魚板、灑有白芝麻的燙菠菜……還有高麗菜卷……」
不知是否因為意識已經朦朧不清,褐發女高中生突然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不,我聽得懂她想表達的意思,她說的就是那個高麗菜卷便當的菜色。
「高麗菜卷用的是冬季高麗菜葉……隻要經過加熱就會增加甜味……而且每個版本的內餡都是包著不同的肉……」
我這時候總算理解褐發女高中生為什麼要解說菜色,她仍然像以前一樣想加強我肚裏蛔蟲的力量,不過聲音卻相當細微,而且現在她還是被壓在壯漢底下。
「試著想像看看……想想自己大口咬著那個高麗菜卷的模樣……然後就能……」
說到這裏時,褐發女高中生就露出微微笑容昏了過去,烏頭似乎也從中途發現她的意圖,於是一邊重新戴好眼鏡,一邊用彷佛看著怪東西的眼神看著她。
……我的嘴角差點露出笑容,這次實在受到太多人照顧了。原來大家都是很愛我的嘛,真是的……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善解人意呢……
我背對著陳列架壓低姿勢,並且將右手舉往前方舉了起來,我用嘴巴咬著已經無法用意讖控製的左腕袖口以免礙事,然後抬起頭看著烏頭。
我沒辦法隻用單手使出連續攻擊,既然這樣就隻能將勝負賭在一擊上了。
我再度朝月桂冠瞥了一眼,沉眠在透明蓋子另一側的高麗菜卷就像黃金般閃耀著美麗色澤,與出現在我家餐桌的高麗菜卷可說是天壤之別,根本就是兩種不同的食物。
我們家的高麗菜卷比壽司還大上一圈,裏麵包著來路不明切成立方型的神奇肉塊,咬下去就會從充滿纖維質的高麗菜葉裏擠出來並掉到外麵……雖然這麼說對老媽有點抱歉,不過說難聽點那根本就隻是個『高湯燉離麗菜與神秘肉塊外加培根與醃葫蘆瓜』而已。
而我居然打從出生以來就相信那是普通的高麗菜卷……我今天絕對要洗刷這個恥辱!目標就是那個幾乎有少年拳頭大的圓形大高麗菜卷!!
經過堂堂進化後演變成的最終型態,就讓我確認看看那到底有多好吃吧!!
把意識集中起來!不是靠著怨恨或憤怒,食欲才是最重要的一切!
肚裏蛔蟲啊!請賜給我能用一擊擊敗烏頭……還有將擋在我和便當之間所有障礙擊潰的力量吧!
我張開眼睛緊盯著烏頭,不隻是站在她身後的魔法師與雙頭魔犬,就連便當區以外的所有東西都從我眼中消失,隻是緊緊盯著身為障礙的烏頭。我集中所有意識將她認定為今晚必須打倒的目標,甚至到了幾乎能讓痛楚與麻痹感消失的地步。
「……喔……原來你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啊……總算變得有趣一點羅。」
雖然烏頭微微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不過當她說出「我要上羅」後,又再度恢複成毫無表情的眼神看著我。
……來了。烏頭飛也似地瞬間接近我,第一道攻擊是用腳踢,雖然我用右手彈開這擊,不過我並沒有挪動緊緊踩著地麵的下半身,烏頭抽回被彈開的腳後,緊接著又立刻踢出另一隻腳,我毫無動靜地用腹部接下這腳,腹部也傳來一股沉重的衝擊力,不過我仍然緊緊盯著烏頭等待時,機,距離最佳的時間點還有一段距離。
想想槍水學姊與追獵魔犬的那場爭奪戰,那時候學姊就是……
烏頭在著地的同時壓低腰身,並且朝著我一個箭歲衝了過來。
……就是現在!如果要一擊打倒烏頭,現在就是灌進所有力氣的攻擊距離!
我向後抽回右手與右腳,在烏頭從左右伸出巴掌時使用右腳推動身體,左腳則是緊緊咬著地麵拉動身體,最後則是扭動腰部將手掌…
右腳傳來被巴掌擊中的爆裂聲,不過我的重心已經移向左腳,於是我繼續讓身體往前推進,接下來是左臉傳出爆裂聲,左眼的視野也隨著宛如腦袋裂開的衝擊力瞬間消失,然而我的右眼還是能夠緊緊盯著烏頭。
我扭動腰部將右腕揮向前方,就像是用整個身體衝撞般將手掌灌進烏頭的腹部,不過烏頭也抓著我的肩膀拚命地不讓自己被打出去,她的頭發將我團團包覆,而我就在幾乎能碰到鼻尖的距離與烏頭互相對望。
我放開咬著的袖子,並且發出怒吼聲繼續伸出右腕,她的手也從我的肩膀放開,烏頭的身體就在這個瞬間完完全全地被推了出去,她那細瘦的身體則是直直地在超市中飛行。
就連我都沒辦法完全控製攻擊的力道,隻能直接順著推出手掌的姿勢跌倒在地,遠處傳來的「啪唰」聲也讓我拾起頭,隻見魔法師把已經渾身癱軟的烏頭接了下來。
是我贏了……不,應該說是我們贏了,這場爭奪戰借助了太多人的力量,實在沒辦法說是我一個人的勝利。
我為了向最後提供建議的褐發女高中生致謝並奪取月桂冠使當,正當我拖著右腳撐起身體並回過頭時……眼前的景象卻讓我嚇了一跳,因為褐發女高中生已經站起來並拿著便當了。
「小狗狗在最重要的時候果然很可靠呢。」
光靠遍體鱗傷的褐發女高中生說出的這句話,就讓我大概理解到底是什麼狀況了,也就是說……我被騙了嗎!?不然這要怎麼解釋!?該不會我是被褐發女高中生當成牽製烏頭的誘餌……喂喂喂喂!?
敵人就是夥伴,不過夥伴也是敵人……這就是半價便當爭奪戰的定律嗎?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當我滿臉驚訝地想著這些事時,趴在地麵的狼仍然像是僵屍般發出呻吟聲努力地爬向便當,看來便當被搶走也讓他們的肚裏蛔蟲發揮出最後的毅力。
我發出「可惡!」的叫聲趕緊拖著右腳衝向陳列架,順便還把途中抓著我腳的層次短發女踢了出去。
最後我總算來到陳列架前,我要選簡單還是可樂餅便當呢!?我現在沒有太多時間能猶豫—變成僵屍的狼群很快就要聚集過來了……咦?
「我已經吃膩那個便當羅……而且後來最努力的人還是小狗狗喔。」
還留在陳列架裏的居然是可樂餅便當……還有月桂冠——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
我用右手拿起高麗菜卷便當後,就轉頭看著準備前往收銀台結帳的褐發女高中生。
她隻是笑著對我說聲「掰羅」,並且用從毛衣袖口露出的指尖朝我揮了揮手。
●
這時,烏頭正在看著佐藤緊盯著她並宛如野獸般的眼神。
雙方之間的距離近到幾乎能夠碰到鼻尖,明明是視野會變得相當模糊的距離,但不知為何他的眼瞳卻沒有任何扭曲或失焦……總覺得看起來更顯得格外清晰。
接下來就是一陣靜寂與黑暗,在經過幾個瞬間或幾秒的昏厥後,烏頭發現自己正被暗戀的男性擁在懷裏,原來是金城優把她飛出去的身體接了下來。
不過,優的臉並沒有朝著烏頭,就算烏頭拚命望著他,他的視線仍然是不為所動地看著別的方向,從前是槍水仙……而現在則是朝著佐藤洋。
搶到月桂冠便當的他,正在與優以及自稱為雙頭魔犬的雙胞胎姊妹說著話,優與雙胞胎姊妹似乎打算前往老叟的店一決勝負,而雙胞胎姊妹則是笑著對佐藤表示絕對會獲得勝利。
原先朝向雙胞胎姊妹與優的佐藤轉頭看著烏頭,兩個人也在此時四目相會,不過彼此都是露出尷尬的眼神。
「我知道……佐藤……約好的鑰匙放在上衣的口袋裏……」
不過由於佐藤的左手還無法活動,而且右手還拿著便當,於是雙胞胎姊妹的其中一人代替他將社辦鑰匙拿了出來,並且放進佐藤的口袋裏,看完所有過程後,烏頭又昏了過去。
下次睜開眼睛時,烏頭發現自己正獨自被放在地板上,優和被他抱著的感觸都已經消失無蹤,僅僅隻能感覺到地麵被擦得幹幹淨淨的冰冷感觸。
烏頭將身體轉為側躺,並且如同胎兒般彎起膝蓋縮起身體,長長的頭發也將視野完全遮蓋。
結果還是不行,就和以前一樣還是輸得慘兮兮,而且這次的對手居然不是優,而是輸給仙的學弟,他還是不肯將視線轉往這裏,甚至沒有任何回首一望的價值。
這點也讓烏頭感到相當難過,就算沒辦法成為男女朋友的關係,但烏頭至少希望優能用看待敵人的視線看著她,然而這次為了達成這個目標的計劃已經完全失敗,自己又變回了孤單一個人。
在一片漆黑的視野中,從前半價社的快樂回憶就像是跑馬燈般不斷流逝而去,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不隻是有夥伴、學弟妹以及喜歡的人,大家還能在那間社辦打鬧嬉笑到三更半夜,而那也是一段無法再度複得的時光。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視野中,突然有道光線竄了進來,那是幾乎會人頭昏眼花的店內燈光,而某個人就背對著光線,並且用指尖將蓋著的頭發撥開探頭察看情況。
那是拿著塑膠袋的佐藤洋,他的臉上還帶著驚訝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我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事而已。」
看到佐藤的驚訝表情,烏頭才發現自己的臉頰正掛著淚水,於是她趕緊推起眼鏡,並且揉了揉眼睛撐起自己的身體。這裏是離入口大廳很近的茶類咖啡區,讓烏頭驚訝的是自己居然被推飛到這麼遠的地方。
身旁傳來塑膠袋搖晃的沙沙聲,佐藤帶著看似很尷尬的表情遲遲沒有離去,烏頭仍然坐在地麵抬起頭看著佐藤,並且在腦中思考著他不打算離開的原因,最後則是想起先前與佐藤曾經約定的事。
「啊……你是想說那件事嗎……其實那隻是我……」
「我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取代他的,雖然有點可惜……對了,那個……」
沒想到佐藤居然已經察覺到這個地步了,烏頭麵帶驚訝地站起身後,就像是逃跑般背對他邁出步伐,雖然從後麵還是能寒憲宰宰地聽到說話聲,不過烏頭一律裝成沒聽到。原本她想去買碗泡麵,可是看到某個留著落腮胡的男生在熱水壺前苦惱地「噗滋噗滋」按著用光的熱水,就讓她打消買泡麵的念頭,於是她隻好拿起麵包區切好的包裝全麥麵包並穿過收銀台結帳,隻要回家應該就能塗著奶油吃了。
烏頭獨自走在從前和夥伴們並肩前進的夜路上,一股幾乎會感到痛楚的寂寞也讓她感到相當難過。
就在這個時候,某處突然有股烤肉的香味掠過烏頭的鼻尖,不過這股味道卻是微弱到一哭起來就不會發現的程度。
烏頭對這股味道感到有點好奇,於是就順著味道走進附近的公園裏。
隻見山乃守曉正在裏麵生起小小的火堆,現在這個時間帶會在公園裏就表示……他應該又被女生趕出來了,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看了一段時間。
「呃……要吃混合牛肉罐頭嗎?雖然已經沒剩多少了。」
「……我這邊有全麥麵包。」
曉立刻高興地發出「真的嗎!?」的叫聲,然後就把有些燒焦的混合牛肉夾進全麥麵包裏,迅速地做出有些簡便的三明治。
「我已經聽佐藤說過大概情況了……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輸給魔法師了吧?」
烏頭彎腰坐在長椅上,簡單地把剛剛的爭奪戰過程說了出來,曉直到最後都隻是輕輕地撥弄著火堆,稍微應和幾句就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他從以前就是會像這樣靜靜地聽人把話說完。
「……你到現在還是這麼喜歡他嗎?甚至還不惜做到這種程度,那個便當癡到底有哪點吸引你?」
「他和曉剛好相反,隻要待在他身邊就能知道……他很可靠又穩重,而且是個對每件事都很認真的強者,簡單說就很像一把磨利的刀,隻要他能看著我的話……」
說到這裏時,烏頭又發現自己泛出眼淚,於是她趕緊打住話語把眼淚擦掉。
經過一段隻能聽見枯樹枝發出「啪啪」火苗聲的時間後,曉就叼起香煙把話題換個方向。
「話說回來……你好像對佐藤用了美人計吧?真是的,那可不是處女應該做的事喔。」
烏頭突然抖了一下身體並轉頭瞪著曉,沒想到佐藤居然會多嘴到這個程度,不過仔細想想曉的稱號叫做蜜言妖,潛進別人內心就是他的獨門絕招,光是想到佐藤抱所有過程都告訴他……烏頭也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臉變得越來越紅,甚至讓她思考著是否能用火光稍微掩飾一下。
「反正你後來應該也沒有交到男朋友吧……所以呢?你有什麼感想?」
烏頭拿著混合牛肉三明治,就這樣在長椅上抱起雙腿將臉塞了進去。
「……那時候害羞到快死掉了……而且還很尷尬……」
曉也笑著說出「要是繼續下去的話,那你要怎麼辦啊」,不過烏頭相當確定佐藤絕對會拒絕,或許該說他如果不是這種男人,優和仙就不會看上他並將他找進社團,一切過程都在烏頭的掌握之中……不過就在最後的最後,她實在沒辦法掩飾自己的臉頰逐漸泛紅,隻好趕緊用瀏海遮住臉,甚至還因為太過緊張而發出奇怪的笑聲。
「什麼嘛,你該不會覺得和洋也沒關係吧?」
「……我不知道。」
「其實洋就像是我培育出來的徒弟一樣……所以美琴,要不要再和我交往一次看看?」
坐在隔壁的曉直直地看著烏頭如此說道,臉上還是一如往常地掛著很像說謊的認真表情。
「我不是說過……目前沒有其他交往對象嗎……?」
曉露出看似開玩笑的開朗笑容,不過聽他說完這些話後,感覺之前那些事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
烏頭咬了一口夾著混合牛肉的三明治,多到過頭的油脂與肉汁也滲進麵包裏,由於肉本身就是經過調味而不需任伺調味料的狂野味道,隻不過……
「……吃起來有點鹹。」
曉則是笑著回答「大概就是這樣」,而烏頭也跟著微微地露出笑容。
○
我在隻有自己一個人的社辦裏從窗戶抬頭看著月亮。
超過半天沒有吃到食物的肚裏蛔蟲也發出「咕嚕~~」的叫聲。
「……怎麼還沒過來啊,老叟那邊的半價標簽時刻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為了實現與雙頭魔犬的約定,我在社辦等了長達一個小時的時間,不過等待著我的並不是敲門聲,而是澤桔鏡撥來的手機響聲。
『不好意思,可以取消今晚一起吃飯的約定嗎?』
「咦?為、為什麼要取消……啊,該不會是因為便當都被搶光了吧?」
『因為……那個……』
鏡反常的含糊回答也讓我完全摸不著頭緒,後麵還能微微聽到似乎不是拿著話筒的梗傳來聲音。
『鏡!絕對不能說出來!!之前都誇下海口說絕對會獲勝,結果不隻是輸給魔法師,沒想到兩個人還被打昏到熟食被搶光才醒過來!!要是被佐藤同學知道這件事的話……他就不會再把我們當成值得稱為朋友的勁敵了!頂多隻會把我們當成小嘍羅或是普通的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後麵還傳來似乎是鏡所發出的歎息聲。
『呃……我想佐藤同學大概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嗯……不過都難得等你們那麼久了,還是一起……」
『雖然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
『真是的!原本今晚要陪在佐藤同學身邊的,結果居然還變成這副模樣……這樣我根本沒臉去見佐藤同學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概就是這麼回事,真的很對不起……以後有機會的話請務必再找我們……』
我隻好露出苦笑掛掉電話,無奈地開始享用今晚的晚餐。
我從高麗菜卷便當把月桂冠貼紙撕下來後,就把便當放進微波爐裏加熱,然後趁著這段時間從冰箱裏拿出麥茶,原本月桂冠貼紙是要另外保管在資料夾裏並寫上奪取者的名字,不過因為平常都是由槍水學姊替我處理,我也不知道資料夾到底放在哪裏,於是我不得已隻好先暫時夾在學生手冊裏。
雖然微波爐已經發出「叮」的加熱結束聲,不過我還是先把手放到便當容器下麵確認溫度……嗯,隻有溫溫的,還是要再加熱一次,而第二次就徹底加熱到溫熱的程度。
我隨著「我要開動了!」的聲音打開蓋子,一股和風高湯的香味也熱騰騰地冒了出來,從味道來看應該是柴魚高湯,當初烏頭搶到時我就曾經想過,如果要配飯吃的話,和風高湯吃起來果然還是此雞湯更讓人開心。
我再度看往蒸氣另一側的便當,灑有黑芝麻的白飯占了底部微深長方形便當盒的一半,另外一半則是顏色較淡的薄煎蛋、紅白色的魚板以及灑有白芝麻的燙菠菜……最後則是兩個大大的和風高麗菜卷。
原本我想用筷子稍微沾點高湯嚐嚐味道,卻感覺到有些沉重,難道高湯還具有黏度嗎!?
咦?我記得烏頭之前搶到便當時曾經說過高湯有加入凝膠,在常溫狀態下會成為固體狀,不過經過加熱後就會融化成液體狀,難道這是用太白粉故意做成羹湯嗎!?這對寒冷季節根本是超棒的組合耶!!
總之我還是先嚐嚐看高湯的味道……嗯,雖然裏麵有加醬油提味,不過果然和我事前猜測的一樣是使用較濃的柴魚高湯,調成羹湯也讓味道吃起來更加濃鬱……喔喔……由於高麗菜和肉餡的甜味也溶進湯汁裏,因此整體的味道也更加複雜且具有震撼感。
對味道更加期待的我立刻用筷子把高麗菜卷夾了起來,切成楓葉狀的紅蘿卜緩緩滑落,而且還從便當盒裏牽出濃稠的湯汁,不論是大小或是這股厚實感……都讓我能夠輕鬆地想像到吃進嘴裏的幸福感受,不過同時也能聯想到我被燙得唉唉叫的景象……看來剛剛果然不應該加熱兩次的,如果隻是稍微咬一口的話……不,這樣就會隻咬到高麗菜而已,就算吃到中間時會碰到肉與商麗菜分離的命運,至少我第一口還是想連肉一起吃進嘴裏……嗯?話說這個高麗菜卷並沒有用乾葫蘆瓜絲綁起來,也沒有用牙簽固定……這樣要防止散開就得減少高湯的量,或是將整個高麗菜卷塞得與鍋子毫無空隙,照理說避免高麗菜卷散開必須要花很多工夫才對……
這在燉很多東西時可說是必備條件,不過要以平常心逐一完成必備條件卻是相當困難的事……正因為是理所當然的舉動,才會讓人很容易懈怠或忘記而招致失敗,對於忘記無名狼群並非泛泛之輩的我可說是很好的借鏡。
我一邊感覺到自己正歪起嘴角露出微笑,一邊下定決心張口咬下高麗菜卷。
我把麥茶調整到隨時能拿取的位置,而且對不斷高麗菜卷吹了好幾口氣後,才做好心理準備咬了下去,覆蓋整個表麵的高麗菜都徹底煮熟而咬起來相當柔軟,配合濃稠羹湯吃進嘴裏的瞬間,還柔軟地改變形狀將嘴裏所有空間填滿。
牙齒穿過高麗菜葉來到裏麵的肉餡,沒想到口感居然會如此紮實,不過很輕易地就能咬成兩半,就連高麗菜的纖維也不會太硬,能夠輕鬆地咬開而且不會讓肉分離。
嘴巴裏麵就像是地獄般灼熱,吐出來的氣息也變成白色的蒸氣,我「呼呼」地吐著氣並在嘴裏滾動高麗菜卷,然而濃稠的湯汁還是不斷地將熱度送進嘴裏。
……不過,我總覺得這時候要是把麥茶喝進嘴裏就完蛋了,於是我也把想喝茶的欲望忍了下來。
至於味道……該怎麼形容呢?擁有柔和甜味的冬季高麗菜與羹湯互相混合,濕潤與柔軟的口感吃起來可說是相當舒服.彷佛就像是擁抱著整個舌頭似地。
而且最令我意外的是,裏麵包的居然是雞肉,咀嚼微微留有彈牙口感的粗絞肉時,還傳來一股能夠感覺到「喀喀」聲的嚼勁。我猜那應該是連軟骨一起絞碎的肉,硬要說的話還比較接近雞肉丸子,而且裏麵還混有不會喧賓奪主的青蔥、紫蘇以及些許生薑,雖然配料的量控製在要特別注意才會發現的程度,不過要是沒有這些清爽配料陪襯,吃起來肯定會感到相當單調。
不論是毫無油膩感的雞肉丸子、高麗菜的甜味、柴魚高湯的風味,這些食材都在濃稠羹湯中化為一股能將人團團包覆的溫和味道,濕潤、柔軟、彈牙又酥脆的豐富口感也讓我吃得相當盡興,而且勾芡的高湯在吃的時候還會滴滴答答地掉下來,讓咬斷高麗菜卷時不會突然有湯汁噴出來,這也是相當令人高興的體貼做法。
每樣食材都沒有特別突出的特色,或許每個地方都是很常見到的烹調法,不過將這些食材全部組合起來後,就變成了隻吃一口就會讓人驚歎不已的料理。
……而且隨著咀嚼,雞肉滿溢而出的肉汁和口中的高湯也互相混合,讓原本高雅柔和的味道加進肉特有的爆發力,也讓我不斷湧出想配飯的欲望,於是我老實地將飯撥進嘴裏,這時候口中的濃稠高湯也被唾液中的消化酵素降低稠度,讓白飯變得濕潤並且容易入喉。
話說回來,據說對於唾液分泌量較少的日本人而言,較多湯汁的食物似乎比較容易食用,隻要考慮到這點的話……原來如此,這的確是相當適合下飯的菜色。
明明隻是單純的一道料理,吃起來卻會讓人有溫和、快樂與飽足的感覺,高麗菜卷在這個便當裏可說是徹底完成自己的任務……這種變化就像是與楚楚可憐的大小姐和睦交往一段時間後,在發生親密關係時脫掉名為高麗菜的洋裝,發現對方展現出先前無法想像的大膽另一麵,成為夫妻後也徹底扮演好身為支持丈夫的賢妻……甚至讓我覺得看到了這種具備男性心目中所有優點完美女性的一生。
……這麼形容好像有點誇張,不過我想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差距。
這就是油神經過多次嚐試錯誤所得到的結論,也是他自己所認同的月桂冠便當。
「啊~~真是太好吃羅~~我好想和別人分享這股味道的美妙之處喔……嗯……」
獨自吃著這個便當時,也讓我的腦中浮現出許多回憶,不論是與烏頭、魔法師、澤桔姊妹以及其他狼群……還有與槍水學姊發生過的所有事。
我先讓自己搖了搖頭,把難以思考的麻煩事情全部趕出腦外,然後從窗戶抬起頭看著月亮。
現在先好好享受這個便當吧,隻要這樣就好……當我獨自耍帥地如此說服自己後,我的手機突然發出響聲,害我差點嚇得把筷子掉了下去,打開一看就發現原來是槍水學姊打來的電話。
先前發生的事就像是跑馬燈般閃過我的腦中,也讓我拿著電話的手瞬間流滿手汗,電話仍然持續發出聲響……我實在沒有不接這通電話的理由,或許該說我很想接起來,因為我很想聽聽學姊的聲音。
『嗯?是佐藤嗎?是我,好久不見。』
明明聲音裏混著電話特有的吵雜聲響,學姊的聲音卻讓我莫名地感到相當懷念。
「學姊好久不見!台灣那邊好玩嗎?」
學姊從話筒另一側說出『你急麼突然這麼問』後,然後就發出噗嗤的笑聲說道:
『哎呀,其實還滿好玩的喔。有很多誇張又讓我吃驚的事,而且有件事無論如何都想告訴佐藤……就是我在台灣碰到廣部羅。』
聽到這個出乎意料的名字,也讓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不過很可惜的是,學姊在這種時候實在不會毫無預兆地開這種玩笑……那就表示這是事實羅?
『聽說她好像是到那邊拍電影,學校也認為她不算是陌生人,所以我們還和她一起自由活動喔……總而言之,等回到社辦再連旅行趣事一起告訴你吧。』
我立刻發出「喔唷~~」的不滿聲音,學姊則是從話筒另一側說著『稍微忍耐一下吧』並發出噗嗤的笑聲。
『話說回來,超市那邊怎麼樣?我不在的時候有發生什麼事嗎?』
既然學姊都這麼問了,這裏當然發生了許多事情,隻不過……
『我想隻要讓你們吃點苦頭,以後仙知道這件事應該也會覺得很不甘心吧。』
我的腦中突然浮現出烏頭曾經說過的話,我想學姊應該會不太喜歡這段出國時所發生的事,雖然她之後一定也會從別人口中聽到這件事……但難得這麼久才聽到學姊的聲音,我實在不想在這種種氣氛中說出那些事,所以我……
「沒什麼,就和平常一樣,隻是覺得有點寂寞而已。」
聽到學姊放心地回答『這樣啊』,我的嘴裏也自然而然地喃喃讒道:
「……而且我很想趕快看到學姊。」
『嗯,我也是,雖然要後天才會到學校上學,不過明天晚上就會回到公寓,所以明天禮辦見吧。』
我立刻像是小狗吠叫般發出「好的」的聲音,也引來學姊的一陣笑聲。
『那今天就先說到這裏吧,還有其他事嗎?』
「沒什麼事……對了,請問之前保管月桂冠貼紙的資料夾放在哪裏?其實現在油神的月桂冠便當就在我眼前,那個便當叫做『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喔。」
『月桂冠!?而且居然還是油神很少出現的月桂冠……那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便當……不行,今天已經要睡覺了……聽到那個便當又讓我的肚子……可惡!』
聽到學姊既反常又認真地發出不甘心的聲音,也讓我不禁笑了出來,學姊用不滿的聲調告訴我資料夾放在哪後,我們就結束了這段通話。
我趁著還沒忘記時趕緊拿出資料夾,把剛剛夾在學生手冊裏的月桂冠貼紙貼進去,並且寫上日期與自己的名字。
我不經意地翻了翻從前的頁數,發現有段時間都是槍水學姊的名字,然後就是連續出現金城優的名字,最後則是許多沒看過的人與烏頭美琴的姓名。
……這也讓我的腦中突然浮現出某個疑問。
魔法師是為了保護槍水學姊退出社團,烏頭也緊接在後麵退出社團,到目前為止我都還能理解,不過魔法師為什麼後來沒有回到社團呢?還有其他應該還留著的社員為什麼會遲出社團,隻留下槍水學姊一個人而已呢……
越是思考,就讓我更加在意學姊沒有表明的半價社往事。
不過現在……算了,與其思考這些不知道內容的難題,現在還是好好享受油神的月桂冠吧。
然後再想些快樂的事情吧。
我把資料夾翻到目前還沒有貼著任何貼紙的頁麵。
以後這裏將會被我和槍水學姊的名字填滿……至於白粉大概就是稍微點綴一下吧。
我則是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再次咬下高麗菜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