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趕緊前往丸富大學,雖然我這個外校生在裏麵受到些許注目,不過我還是通過附屬高中前麵,趕往與二階堂約定好的寬廣屋外停車場,然後就刻意讓自己醒目地站在中央附近的某盞燈下……這段等待時間也讓我感到有些尷尬,就算外麵披著一件皮夾克,但穿著其他學校的製服獨自站在停車場裏,這實在有點讓我坐立難安……甚至有點像往年流氓漫畫過來找人打架一樣。
不知道是否因為我看起來很浮浮躁躁,附近經過的大學生和高中生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從每個方向都隨時有視線盯著我,就算我想躲附近也隻有車子能躲,一個不小心甚至還有可能被當成偷車賊,所以也沒辦法躲在車子附近,雖然附近還有將停車場與校舍隔開的行道樹,可是躲在那裏就更像在做壞事,也讓我感到有些猶豫。
「……二階堂,拜托你快來啊,我一個人好孤單寂寞喔……」
當我祈禱了一段時間後,在夜幕低垂時才總算聽見那道熟悉的重機引擎聲。
隻見兩輛重型機車駛進停車場裏,一輛是二階堂,另一輛則是山乃……不對,那是毛球的SUPER
CUB。
原先他們想要直接騎過來,不過二階堂還是催促著毛球,雙雙把車停在停車場角落的機車停車格上。
我覺得自己或許要走過去會比較好,但畢竟都等了這麼久,於是我也決定在燈光下靜靜地等著他們過來。
「不行,我沒辦法聯絡到他,雖然我已經找過他可能出現的地方了,最後隻找到毛球麵已。」
走過來的二階堂一開口就說出這段話,旁邊的毛球則是用手梳理著自己的爆炸頭,然後把銀色的太陽眼鏡戴了起來。
我將帶有「為什麼要帶他過來」意思的視線拋向二階堂後,毛球就無奈地聳了聳肩說道:
「哎呀,因為我也算是知道滿多事的,我就代替山乃守過來羅。昨天我偶然碰到魔法師,剛好就把烏頭的事情告訴他……結果聽說他就展開行動了,而且好像還對佐藤你說了某些話吧?所以我也有點事想要問你喔。」
難怪他會自稱為四處活動的通訊刊物,於是我不得已隻好把今天的事說給他聽,然後還詢問烏頭到底是使用什麼樣的毒。
「哎呀,交給魔法師打倒烏頭的確是最快的解決方法……烏頭的毒?我聽說你已經和她正麵交手過一次,你那次不是被她狠狠甩了一巴掌嗎?那就是《狼毒草》的由來。」
那道巴掌確實有股灼熱的痛麻感……這點我還能夠理解,不過魔法師所說和我感覺到的毒應該不是這個。
毛球緊緊盯著我一段時間後,就抬起頭看著天空對我問道:
「說得也是……佐藤,烏頭曾經有對你說過什麼嗎?」
「畢竟我和她在社辦待了一個星期左右,當然多少有說點話……」
二階堂和毛球轉過頭互相看著彼此,然後不知為何就發出宛如嘲笑我的笑聲,如果是槍水學姊還沒關係,他們兩個的笑聲實在讓我不是很愉快,於是我也瞪著兩人表達出自己的不滿。
這時二階堂突然像是想起某件事般,然後轉過頭背對著我說道:
「烏頭這次抓的破綻還真準。」
「嗯,我不覺得魔女會把烏頭的事說出來,所以佐藤和白粉都沒辦法對毒采取對策,再來就是……是了,難怪她居然會這麼費心挑釁佐藤,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毛球再度把視線轉向二階堂,二階堂又對某件事發出感歎的聲音,然後就宛如確認般微微地點了好幾次頭。
「趁著金城優剛回國、槍水仙不在國內、還有兩匹完全不知道內情的狼……烏頭能夠鎖定的就隻有這個時候而已。毛球,你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沒錯,而且我想佐藤他們就是用來對抗魔法師的毒。」
「考慮到金城優的出現頻率,槍水仙肯定會在與那家夥交手前出麵介入,當然也會防止烏頭利用佐藤他們……也就是說,現在趁她出國旅行就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
「呃……那個……這是什麼意思?可以用我聽得懂的方式解釋給我聽嗎……」
毛球不禁露出苦笑,二階堂則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雖然其中一方是隔著太陽眼鏡,不過兩個人的視線彷佛都像說著要我別繼續過問,而我到了這個地步當然也不想被蒙在鼓裏空手而歸。
毛球這才不得已地詢問烏頭出現後的狀況,於是我也無奈地把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雖然我不是很想說出來,不過我還是把包含那晚的所有事說了出來。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看來烏頭那家夥也慌了,明明要趕在魔女回國前解決這件事。,可是最重要的魔法師一直不出現,這樣反而就是本末倒置羅。」
「所以她才會對佐藤他們下毒,至少能夠用來找槍水仙的麻煩吧……」
「可是因為我把這件事告訴魔法師,才會讓整件事突然又拉回原先的預定模式……情況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不過魔法師早就已經發現她的意圖羅。」
「沒錯,這樣實在太容易看出來了,原本她應該是想用別的方法利用佐藤他們,不過居然先用掉了那種毒,我想烏頭現在應該也很著急吧。」
「我就說我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啦!拜托你們用我能聽懂的方式說明好嗎!烏頭的毒是什東西!還有魔法師、烏頭和槍水學姊之間到底……」
「佐藤,就算你知道了也沒用,就像金城優所說的,今天的你根本隻是個累贅,我想今晚魔法師應該就會製服狼毒草,然後你隻要忘記今天的事,從明天再回到超市參加爭奪戰就好,等槍水仙回來一切就會恢複原狀,那家夥也不會再出現了。」
二階堂又再度露出憐憫的表情說出這番話。
「我沒辦法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選擇退縮,每個人應該都會這麼覺得吧!?」
「……說得也是,那毛球拜托你說明了,我對當時半價社的內情還不是很清楚。」
「由我說出連魔女都沒說的事好像有點奇怪……算了,我就告訴你吧,烏頭的毒和半價社解散的導火線就是……」
●
「……鏡,看來是我們多心了呢。」
澤桔梗正一邊從停車場外圍的行道樹陰影處窺視著佐藤等人的情況,一邊摩擦著自己的雙腕並發出安心的聲音,她們從高中校門前見到佐藤後就一直尾隨到這裏,由於她們一直靜靜地躲在行道樹的陰影處,因此整個身體都已經是冷到不行了。
原本澤桔姊妹一開始想像平常一樣和佐藤搭話,可是看到他並非是往高中而是走向大學,也讓姊姊的第六感感覺到情況似乎有異,佐藤該不會是過來找二陪堂先生的吧……還有幾天前自己的幻想該不會是真的吧?
「我從一開始不是就說過了嗎?都是姊姊的想像力太過豐富了,根本沒有必要特地過來確定真假……而且姊姊話說回來,剛剛佐藤同學所說有關魔法師的事……」
姊姊的視線仍然朝著佐藤等人,搓著手腕的手卻突然停了下來。
「……這對我們來說……應該也是個很好的機會吧?」
「而且既然他要對付那個叫做烏頭的人,我們當然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再來就是……」
澤桔鏡又再度看往佐藤等人的方向,他們不隻是曾經打倒兩姊妹,同時也是澤桔姊妹打從心底承認並敬愛的狼,不過戰場中就是弱肉強食,隻要是為了達成目的,不論是誰都得善加利用,這就是在戰場中的常用戰法。
鏡用側眼看著緊盯佐藤等人的姊姊,這時她突然覺得,姊姊的眼神就像是發現獵物的肉食野獸一樣。
○
根據毛球所說,烏頭的毒主要分成兩個種類,一種是使用強烈巴掌讓被擊中處產生疼痛與麻痹感、借此癱瘓部分機能的即效性毒,而另一種則是緩效性的毒。
「緩效性的毒分成很多種,不過她最喜歡使用的就是自己的興趣,你應該還配得吧?她在事前都會說一些很像靈異現象的獵奇鬼故事。」
我也在這時突然恍然大悟,的確是這樣沒錯,她以前是隸屬於靈異現象研究社,再怎麼說都是隸屬於那個相我與內本同學有很深關係的組織,因此她很喜歡把有關好兄弟的故事說給我聽。
原本我以為那隻是她平常的興趣而已,沒想到……不,的確在牛肉排那次產生非常顯著的效果,當我一聽到她喃喃說出那段話的瞬間,就把牛排肉與她說過的恐怖故事聯想在一起,也讓食欲一口氣縮了回去。
而且她隻有在這種時候會請我吃東西……每當看到我拒絕時,她就會露出看起來很高興的表情,難道她就是在確認自己下毒的效力嗎……?
「你應該知道她曾經和山乃守交往過的事吧?其實那原先是他使用的技巧,烏頭之後再加進自己的特色把這招學了起來,《蜜言妖》就是用自己的話語滲透並偷走對方的心,也就是把敵人拉攏變成夥伴,而烏頭則是把這招用來攻擊……簡單說就是用來當成毒素。」
那烏頭會告訴我這麼多事……表示這些都是包含在下毒的環節裏麵羅?
「就連平常對那些恐怖故事不是很在意的人,每次隻要聽到烏頭那種很像喃喃自語……該怎麼說呢?很多人都會被她那種不寒而栗的語氣打敗,你都不覺得之後對肉類的便當有點排斥嗎?」
我隻能點了點頭,甚至連看起來這麼好吃的牛肉排我都都拒絕嚐嚐看味道了。
「不過,現在的你加上這點已經中了其他種類的毒,我想烏頭是刻意要讓你們遠離爭奪戰和半價同好會,而且對超市與半價便當爭奪戰產生忌諱的想法,這樣才能用來找魔女的碴……雖然做法和以前有點差異,不過和以前魔女中的是同一種毒,不對肚裏蛔蟲而是對心靈造成壓迫……不過要是我被她騎在身上,我早就趁機把她吃掉羅。」
聽到毛球如此笑著說道,我不禁露出害臊的神色,而二階堂則是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
……簡單說就是這麼回事。
烏頭的毒主要分成兩種,一種是使用巴掌讓被擊中部位麻痹的即效性毒素,另一種則是用事前聊天讓肚裏蛔蟲失去效力的緩效性毒素,不過還有使用別種手段讓人遠離半價便當爭奪戰……也就是讓人舍棄身為狼的極特殊毒素。
我想那天她誘惑我就是屬於這種特殊毒素,如果是平常的話,或許我還會對這種情景高興得甚至連做夢都會想到,不過再怎麼說我們都這麼討厭對方……該怎麼說呢?我還沒有這麼白目、成熟或是性欲強裂到能享受這種莫名其妙的場麵,而她應該就是看穿這點才會刻意搞亂我的思緒吧?
……雖然感覺到相當屈辱,不過我確實很有高等櫻桃少年團的風格,就算我曾經在網路上看過初次體驗時沒辦法將那個變成那個的失敗經驗,沒想到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我身上……啊!?該不會我也是那種類型的人吧!?不不不……絕對不是這樣的!!我隻是會挑選對象而已,就是隻對喜歡的人……應該說我是個很專情的男人!!沒錯!就是俗話說的純愛係少年!絕對是這樣沒錯!!哎呀~~這樣大家對我的好感度又會提升羅!哈哈哈哈哈哈……嗯……
雖然之後也很有可能會演變成女性恐懼症的結局,不過畢竟後來我還是打從心底想看學姊的性感照,所以我想應該沒這個問題才對。
我隻是很不喜歡和烏頭待在一起而已,就算知道她沒有在社辦裏,被她用那種喃喃的語氣這麼一說,總覺得好像到超市就會隨時被她堵到一樣,也讓我產生到超市參戰的排斥感,這就是從《蜜言妖》那裏繼承的能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真是恐怖的特殊能力……不過隻要知道內容的話,我想應該勉強還能解決。
我沒辦法就這樣選擇逃避,我要刻意出現在她去的超市,這樣才是代表真正克服她所下的毒……啊……還是不行,要是魔法師說的話屬實,今天之後烏頭就不會再出現了……唔,這樣我就完全無計可施了……
總之我已經大概知道毒的內容,不過剛剛毛球說魔女曾經中過她的毒,這又是怎麼回事?於是我也催促著毛球把當時的事說了出來。
「魔法師是在那家夥高二的時候加入半價社的,聽說烏頭好像是對魔法師一見鍾情,你也知道魔法師就是那種個性,雖然沒有進展到變往的地步,可是好像還是相處得滿融洽的……不過之後魔女就出現了。」
不知道為什麼,毛球說出學姊的名號時也讓我的背脊瞬間竄過一股涼意。
我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還有某種從未經曆過的討厭感覺將身體完全包覆,而我也發現心裏有種想叫毛球立刻閉嘴的衝動。
那天晚上烏頭曾經說自己重要的東西被學姊搶走……該不會就是……
「……該不會他和槍水學姊……」
「他當然不會放過這麼漂亮的美女羅,每天都能過著酒池肉林的糜爛生活,而且還能生出一堆小孩建立起幸福的家庭……唔喔!痛死啦!別突然用腳踢我的下盤啦!我是開玩笑的!因為氣氛太沉重我才會說點輕鬆的舒緩一下啦!」
「這樣反而會變得更沉重吧!」
「我知道了啦!抱歉抱歉,反正那時候的他們不太像是交往……嗯……大概就像現在你和魔女的關係,簡單說就是感情很好的學長與學妹,隻不過因為魔女好像很仰慕魔法師,不管到哪裏都會跟在魔法師屁股後麵,甚至還被取了個《裹腰布》的稱號,至於那到底是從異性還是從後輩的角度就去問本人吧,這個連我也沒辦法知道。」
突然有股與毒不同的複雜糾結思緒在我的胸口不停打轉,也讓我忍不住把放在皮夾克裏的雙手握緊拳頭。
「因為魔法師也不討厭這位優秀的學妹……你應該就猜得出來後來發生什麼事了吧?就是鳥頭開始擅自嫉妒起魔女,那種家夥吃起醋來可是很恐怖的……哎呀,不過那個時候的魔女真是超可愛的,不管實際情況是什麼樣子,看到自己的單相思對象和那麼可愛的人待在一起的話……佐藤你也試著想像看看吧,想像魔女的態度比現在還耍溫柔,而且還會帶著笑容喊著『學長~~』跑過來的模樣。」
聽到毛球這麼一說,我也開始試著想像以前的學姊,腦中並沒有辦法描繪出那種感覺,不過當我稍微加進茉莉花的印象後……與平常有段差距的學姊確實還滿可愛的。
「……可是,這和社團解散有什麼關係?如果是這樣的話,頂多隻有烏頭會退出社團,要不然就是和槍水學姊吵完架就結束了吧?」
「畢竟烏頭有某些地方還滿陰沉的,所以她並沒有直接找魔女吵架,而是在超市和看不見的地方一點一滴地幹擾魔女,而魔女當然會被自己害怕的恐怖故事降低食欲,而且還像現在一樣在她耳邊不停說悄悄話,所以某段時期魔女的便當搶奪率可說是低到很誇張的程度……」
學姊每天都被那種喃喃的說話聲施加壓力,就算在超市被幹擾,當時身為一年級生的學姊根本沒辦法向別人說出這件事……然後就在學姊無法忍受準備退出社團與超市時,當時身為社長的魔法師也發現了這件事。
「不過那時候有個很嚴重的問題,不管怎麼勸說烏頭都不肯罷手,先不說平常在社團,在超市實在沒辦法說保護就能輕鬆辦到,你應該知道半價社有個與狼群不同的規則吧?那就是社員之間禁止內鬥,因為當時烏頭是利用其他狼群阻擾魔女,所以魔女隻能單方麵地受到欺壓。」
……我總算漸漸理解整件事的來由了,我一邊看著毛球與自己在太陽眼鏡上反射的驚訝表情,一邊開口問道:
「所以魔法師才會選擇退出社團,不隻是為了打倒烏頭……也是為了保護槍水學姊。」
「沒錯,而且是徹徹底底地持續打倒她,我已經看過好幾次,那幾次的情況都是超級慘烈的,然後烏頭也選擇退出社團,我看這次的事情她應該就是元凶。」
結果居然是隨處都能見到的男女感情問題,不過將他們串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半價便當爭奪戰,而那裏也是所有事情發生的舞台。
「退出社團後,雖然烏頭曾經正麵與魔女交過手,不過她再怎麼會使用毒,還是對魔女束手無策,所以在半價便當爭奪戰裏並沒辦法發泄自己的怨恨,可是經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後,她不需要正麵對決就能洗刷怨恨……目標就是你們這兩個魔女重視的學弟妹。」
保持沉默很長一段時間並轉頭看著行道樹的二階堂,這時也接在毛球後麵繼續說著:
「後麵或許是我個人的猜測,我想她應該打算利用你們對金城優報仇,金城優也發現了這點,才會叫你別過去超市。」
明明原先我還看著毛球與鏡片中倒映的自己,可是當我回過神時,我發現自己已經垂著頭看著腳邊,在口袋裏握緊拳頭的雙拳也已經完全冷掉了。
我原本還以為自己是整個事件的中心人物,還以為事情都是集中在我和烏頭身上,所以魔法師出現時我並不想交給他全權處理,甚至還對他叫我別去超市的舉動感到相當生氣。
不過……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最後在事件中心處的結果還是烏頭、不在場的槍水學姊和後來才出現的魔法師,我從一開始就是……最後我還是……
心底突然有股無法言喻的悔恨感和羞傀感油然而生,我擅作主張四處亂闖的模樣就像是個乳臭未幹的小鬼頭,看起來實在是非常不堪入目。
我強忍著難過的心情緊緊閉起眼睛,眼皮裏也浮現出烏頭的身影,在黑暗中唯獨隻有她那白皙的肌膚顯得相當清晰,而她的視線前方就是槍水學姊和魔法師兩個人。
而他們兩個眼前看的也是……
他們的視野裏隻有白粉並沒有我。
就算我看著他們,他們卻完全不把我放在眼裏。
比起變冷的身體,這股疏遠感反而讓我更加冷徹心扉。
「……差不多就說到這裏吧,那我早一步先到油神的店羅,雖然這樣好像有淌渾水的感覺,不過這可是絕對不能漏掉的大事,二階堂你呢?」
「這個嘛……佐藤你決定怎麼做?」
我仍然垂著頭無法回答,就算他問我想怎麼做,現在我該做的就是『什麼都別做』,隻能乖乖地等到明天,後天就能見到好久沒見的學姊,再來就是……我還能怎麼辦?
我能像以前一樣麵對學姊嗎?還能一如往常地到超市報到嗎?而且還是帶著烏頭餘留下來的毒……
我張開眼睛看著自己的腳,還能感覺到毛球與二階堂離開的氣息。
周圍已經是夜幕低垂,我獨自站在寬廣停車場的燈光下,等待二階堂時所感覺到的學生氣息也已經完全消失了。
而我隻能揭自站在寒冷的空氣中發著抖。
「……什麼都別做……不對,應該說我什麼都做不到……」
這件事沒有任何能讓我插手的餘地,要是我插手就會變成魔法師的絆腳石,也會讓烏頭的詭計得逞。
我什麼都沒辦法做到,到頭來我在槍水學姊的地盤上沒有取得半次勝利,隻能持續輸得一敗塗地,然後身心靈都被烏頭玩弄在掌心上而已,這種無力感也讓我感到相當難過。
「我果然還隻是個成為狼半年的小鬼頭而已……隻是個什麼都無法做到的……」
「不,不是這樣的。」
突然從旁傳來的這道女性聲音也讓我抬起頭,原本我以為燈光下隻有我一個人,不知何時圓形光環裏出現了兩個熟悉的女性。
那是身穿丸富製服的澤桔姊妹,這對被稱為《雙頭魔犬》的姊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雖然這樣好像有點沒禮貌,不過我們在旁邊聽完整件事的經過了。」
妹妹鏡如此說完後,姊姊梗也往前一步、兩步地靠到我的麵前。
「佐藤同學絕對不是什麼都無法做到的孩子,以前和佐藤同學交手過的我們可以保證,畢竟您以前是這麼毫無畏懼地毅然麵對我們,如果有人要嘲笑佐藤同學的話,不管是誰都等於是與我們為敵。」
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也不知道她們為何要對我說出這麼體貼的話,不過……。她們的同情心卻讓我感到相當愧疚,我勉強忍下把她們推關的衡勖,而且盡量想用普通的方式麵對她們兩個。
「呃……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謝謝你們……可是我……」
梗用食指抵在我露出苦笑的嘴唇上,她的手指也傳來溫暖又柔軟的觸感。
「佐藤同學,要不要一起去油神的超市呢?」
梗微微地露出笑容,而且還像想聽我回答般把按著嘴唇的食指移開。
我真的很高興她這麼替我著想……可是,就隻有今晚是不能過去的。
「既然你已經了解事情經過,那你應該知道,我過去隻會成為魔法師的絆腳石,而且會完完全全中了烏頭的計,我不能這麼做。」
鏡則是帶著平靜的表情,對我拋出「這是為什麼呢」的問題。
「說是為什麼……你們不是都在旁邊聽完剛剛的話了嗎?」
「當然聽完羅,從佐藤同學站在這裏喃喃說著思念二階堂先生的話語時,我們就已經是一字不漏地……」
「姊姊停,不需要這麼詳細說明,佐藤同學很顯然被你剛剛說的話嚇到羅。」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是那個意思啦……話說你們為什麼從那時候就開始看著我了?」
「那個……總、總之我大概知道情況是怎麼回事了,所以那個……那又能怎麼樣?」
「我的意思是說……」
看到梗一副有理說不清的模樣,就算我覺得有點麻煩,不過還是打算再度說明給她聽。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鏡正用一如往常的冷靜表情閉口不說話,她該不會是故意不管姊姊說錯話吧……
我再度看著梗的臉,她看著我的鬥大眼眸裏充滿自信,表示她不覺得自己說錯話,也就是說……
「你過去超市就會中了烏頭的陷阱,而且變成魔法師的絆腳石……可是佐藤同學,你覺得那有什麼問題嗎?」
梗就像是確認我的想法般如此刻意問道。
「呃……因為魔法師到油神的超市就是為了打倒烏頭,而且仔細想想他是為了我和半價同好會……還有保護槍水學姊,再來就是……」
「既然會變成絆腳石的話,那就讓自己成為絆腳石吧,魔法師會苦戰與佐藤同學並沒有任何關係,反正他已經不是半價同好會的成員,也沒有刻意與佐藤同學一起行動,這樣要說佐藤同學扯後腿實在有點超過呢。」
鏡說完這番話後,梗的眼睛也發出低沉的光芒,臉上則是浮現出得意的笑容。
「你還真是優柔寡斷呢,我們所敬愛的佐藤同學可是更單細胞的人,你真的是佐藤同學嗎……二階堂先生曾經說過,有人麵對拔不出來的眼中釘的做法就是更加死命把它拔出來,而那個人就是佐藤同學,那麼如果有人擋在半價便當前阻擾的話……佐藤同學會選擇怎麼做?」
「身為狼當然就是……」
就在這個瞬間,我突然發現澤桔姊妹想表達的意思並中斷了話語。
「隻要是佐藤同學覺得礙事的狼,那隻要把對方打倒就可以了,不管對方是想要把佐藤同學搞得一蹋糊塗的烏頭,還是多管閑事想保護佐藤同學的魔法師,隻要通通把他們打倒就可以了。」
……當我聽到「打倒」這兩個簡單至極的字時,原先相當安靜的停車場,總覺得也確實地變為「沉默」所代表的真正意義,整個停車場裏聽不見半點聲音,隻有梗所說的話不停地回響於其中。
打倒魔法師,也就是用多管閑事與礙事為由,把那個被譽為最強並率領強者如雲半價社的前任社長擊敗……也等於是舍棄掉他的庇護。
這不隻是為了克服烏頭的毒以及保護學姊的地盤……也是為了證明我對這件事並非是完全無能為力。
「要是輸掉的話,隻要緊緊地咬著他們不放就好,不管打輸幾次都是緊追不舍……這對身為狼的人來說,可說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鏡說完這番話後,接著就由梗繼續說道:
「請佐藤同學不需要害怕,我不敢說您的實力與他們在伯仲之間,可是請仔細想想看,半價標簽時刻並不是專屬於你們,而是我們這些狼群所共有的時間。」
梗就這樣繼檀說著,仿佛想蔓我的整個腦袋導出答案,
而她的臉上則是浮現出與先前不同的溫柔笑容。
「爭奪戰就是一場混戰,敵人就是夥伴……而強敵也會變成最強的夥伴。」
混戰中並非所有狼都是敵人,有時候也會成為並肩作戰的夥伴,這在戰場中是非常理所當然的事。要是今晚烏頭與魔法師正麵對決,旁邊的強敵或許也會成為我的夥伴,然後………
「佐藤同學,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油神的超市呢……今晚我們會陪在您身邊的。」
梗再次重複先前的邀約,而且這次還附帶幾乎讓我心癢難耐的甜美話語。
今夜這對強大的夥伴與敵人將會陪在我的身邊……
而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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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可說是相當安靜,由於丸富校舍裏側的停車場麵臨的道路並不算交通便利,隻有附近居民會使用這條道路,因此就算在停車場角落的機車格,還是能夠微微地聽見佐藤與雙頭魔犬的對話。
毛球把太陽眼鏡卸下後,就用後照鏡確認著自傲的爆炸頭是否完全塞進安全帽裏。
「……二階堂,你應該也會過去吧?」
二階堂正將安全帽夾在腋下,並且背對著佐藤等人抬起頭望著天空,毛球也跟著抬起頭一看,就發現皎潔明月不知何時已經探出臉,雖然月色會隨著寒冷氣溫越顯美麗,但隻有今晚看起來格外漂亮。
「……為什麼?」
二階堂則是跨上機車並戴起安全帽。
「哪有為什麼,當然是去幫忙佐藤……」
然後,二階堂就把鑰匙插進鎖孔並發動引擎。
「為什麼是我?我又沒有幫忙他的義務……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吧。」
雖然毛球又再度轉頭看往燈光的方向,但那裏隻剩雙頭魔犬兩姊妹的身影。
佐藤已經朝著夜空下奔馳而去,他的動作裏見不到任何迷惘,不過也沒有輕易赴義的意圈,就像是隻發現獵物的野獸般,而且腳步聲還能感覺到一股穩固的自信。
二階堂驅車騎出停車場,背對著佐藤長驅而去。
「沒有這個必要啊……說得也是。」
而在月色中嘶吼的機車引擎聲,聽起來就像是狼群鼓舞同伴般的嗥吼聲。
●
與佐藤說完話後,澤桔鏡也確信接下來的爭奪戰絕對會獲勝。
一切都照著原先預定的計劃順利進行,甚至順利到讓鏡感到有些害怕,就算佐藤已經離開現場,完成這件大事的緊張感還是讓鏡的手滲出汗水。
因為這次偶然出現的千載難逢機會實在是處理得太完美了。
包括魔法師確實會出現的情報,以及對他心懷怨恨的猛者……還有成功說服佐藤洋回到戰場準備打倒兩人籌等。
以前鏡曾經和姊姊一邊吃著乳酪鍋,一邊不斷地與姊姊討論有關魔法師的實力,不論是看過大天使爪牙的資料庫或詢問曾經與魔法師交過手的狼,都沒辦法清楚查出他被稱為最強之狼的原因,於是兩姊妹也想出了一個無論實力多強都能確實打倒對方的手段。
那就是以毒攻毒,簡單說就是讓強者互相牽製彼此。
原本以敏捷取勝的狼就是要從旁漁翁得利,讓強者之間出現間隙也是很常使用的手段,隻不過像兩姊妹這種比較有名的狼經常都會被其他人鎖定,因此幾乎不可能使用這個戰法,然而要是現場有被譽為最強的魔法師與同等級的狼就不一樣了。雖然很不甘心,不過如果山乃守的話語屬實,他們甚至擁有能讓雙頭魔犬相形失色的實力,既然這樣就算蒙羞也要搶到便當,而且是確實掌握到實大於名的勝利,這就是兩姊妹所訂立的計劃。
不過說到能夠與魔法師匹敵的強者,附近除了兩姊妹以外頂多就隻有寒冰魔女而已,因此條件可說是相當嚴苛,幾乎是個接近紙上談兵的計劃。
不過,沒想到這次居然是由魔法師主動采取行動。
讓差點離開超市的佐藤重新振作起來,把他送進戰場肯定會讓戰況變得更加激烈,而且還能製造出更容易有機可趁的環境。
雖然剛剛曾經對佐藤說過「敵人就是夥伴」……不過夥伴當然也有可能會成為敵人。
這就是所謂的漁翁得利與一石二鳥。
原本鏡還很擔心姊姊說到一半會突然停住,或是在某些地方不小心把計劃泄漏出來……不過這次和平常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姊姊,這次真是太完美了,以前從來沒有進行得這麼漂亮過。」
姊姊仍然看著佐藤離去的方向,鏡則是對著姊姊的背影佩服地豎起拇指,雖然姊姊平常實在不是很可靠,不過該認真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
梗突然回過頭抓起鏡的雙肩前後搖晃,然後浮現出極為高興的笑容開始四處蹦蹦跳跳,看來姊姊也是相當開心,果然姊姊還是……
「鏡!我們成功羅!佐藤同學總算恢複精神了!!」
「……咦?」
「而且還重新打起身為狼的……啊啊!這樣我們總算還清之前欠他的人情羅!!」
「…………那個……姊姊?」
「啊……可是該怎麼辦呢!?要是佐藤同學和我們聯手戰勝魔法師的話,最強的名號到底屬於哪邊……啊!該不會因為雙頭魔犬和佐藤同學合作,結果最強的稱號就變成『地獄三頭犬』吧……可是這樣二階堂先生實在太可憐了!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大家都得幸福……」
……姊姊果然還是和平常一模一樣,隻見姊姊紅著臉回過頭,眼睛還閃閃發出充滿少女情懷的光芒,鏡一看到姊姊表情的瞬間就發現……這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她一定是途中就完全忘記那個計劃的內容,隻是拚命地替佐藤的處境著想。
鏡心底的緊張感以驚人的速度極速萎縮,隻能渾身無力地任憑姊姊搖頭晃腦。
「鏡!我們也趕快出發吧!!便當和佐藤同學還在等著我們呢!!」
梗呼吸急促地抓起鏡的手後,就立刻把她拉往公車站牌。
鏡則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不過她也發現自己的心底某處有股放心的感覺。
以前訂立的計劃實在不太符合兩姊妹的個性,既然要贏的話,鏡其實也想以正麵對決取得最強的名號。
而且最重要的是,煽動佐藤做出替兩姊妹圖利的事也並非完全沒有罪惡感,要是一切都照著計劃進行,說不定很有可能會在最後的最後對佐藤感到相當愧疚。
一想到這裏時,也讓鏡甚至有種得救的感覺。
於是鏡再度讓自己重新思考,今晚就老老實實地享受與被譽為最強的男人、被稱為強者的操毒師、以及與佐藤洋久違的交手吧……而夥伴當然就是身旁牽著自己手的姊姊。
●
「……時間差不多羅。」
這時,烏頭美琴正從半價同好會社辦的窗戶仰望著月亮。
不知是否因為空氣相當澄澈,總覺得今晚的月色似乎看來格外明亮。
據說美麗的月夜對狼而言就是幸運的預兆,對於被稱為狼群殺手的自己來說,今晚的明月到底是否能替自己帶來幸運呢?
畢竟自己是個在曆代半價社成員中被稱為奇才的操毒師,被整到無法複出的狼也不在少數。
要是以前阿優再晚一步發現,她很有自信就能讓仙無法再度回到超市,都是因為太早發現……這也成為讓烏頭更加怨恨仙的原因之一,因為這就代表仙是如此受到阿優的矚目,而且還為了保護她甚至不惜退出社團,被世人稱為神童的他居然會這麼傾心於仙,甚至毫不猶豫地退出這個寄身之處。
居然隻為了仙一個人,就這麼簡單舍棄掉和我相處兩年的場所……
「……阿優……難道仙就這麼重要嗎?」
烏頭宛如撫摸月色般用指尖撫過玻璃窗,然後就走出社辦。
以前培養的習慣讓她徹底底關好門窗,係在鑰匙上的鈴鐺也發出叮鈴聲,那是畢業生留給的鑰匙,鈴鐺應該也是在製作備份鑰匙時加上去的配件,由於沒有必要特地拆掉,所以烏頭就讓鈴鐺繼續留在上麵,其實這把鑰匙隻是在吵架離開時忘記歸還社團而已。
烏頭稍微盯著鑰匙與社辦的門一段時間,烏頭曾經對佐藤說仙是讓社團解散的原因,不過曉卻告訴佐藤原因是優、烏頭和仙三個人,就連烏頭自己都不知道哪邊才是事實,先姑且不論仇恨或難過的情緒,如果隻看原因的話,烏頭總覺得關鍵是出在自己和仙身上,而這也是通往社團毀壞之路的關鍵,不過推開門的人毫無疑問地就是當時被譽為最強的社長金城優。
「絕對要贏過他……否則之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不過真的有辦法獲勝嗎?她不小心將原本用來針對魔法師的毒……也就是佐藤,做出與預定完全不同的處置,因此幾乎沒辦法用來做為對抗魔法師的毒素。
當初她原本想讓佐藤與白粉處於被毒素減弱實力的狀態,然後把他們帶到魔法師麵前,隻要烏頭對沒辦法順利應戰的他們出手,優就絕對會出麵幫忙,最後則是趁著破綻使用即效性的巴掌毒。順利擊中就能讓受傷處局部癱瘓,而且還會留下灼熱的疼痛感,就算是魔法師,腳或手腕被擊中還是會無法隨意活動,甚至會讓戰力大幅下滑,而佐藤等人就是用來讓這發攻擊奏效的布局。
不過,目前有兩件事超乎她的預期,其中一個是首次見麵就被白粉發現身分,而另一個則是優遲遲沒有現身,結果最後不隻被白粉逃脫,認為這場作戰失敗後,還對佐藤做出那個『處置』準備讓仙收拾殘屙。
那就是如同《狼毒草》這個稱號所代表的,對佐藤下了足以殺死狼的毒素。
雖然手法會因人而異,不過那個做法確實讓佐藤產生動搖,根據事前調查得知佐藤有個名為變態的稱號,經過幾天觀察佐藤洋這個人後,她認為那麼做就是最好的選擇。
不隻是擁有青春期男生對性的興趣、出乎意料的小聰明、以及明明看來有些輕浮卻不肯通融的性格,最重要的就是對某些事莫名認真的態度,這就是烏頭打算趁虛而入的地方。
而佐藤也如同猜想般沒有中計,而且還對拿仙出來挑釁的事惱羞成怒,看來這件事真的讓他感到相當排斥,因此就算接受烏頭的引誘,現在的他應該也會陷入厭惡自己的低潮,原本還要再繼續追加另一道攻擊才算完美,不過現在這樣他應該有好一陣子沒辦法再到社辦或超市露麵,於是烏頭也在心底重新思考,隻要能讓仙因此動搖就好。
在這條小徑上能夠見到成排的路燈,從前自己與半價社成員通過這條路的無數次記憶,也仿佛昨天發生的事般曆曆在目,優就走在自己身邊,仙則是跟在後麵,其他學弟妹也是……有時候自己會半開玩笑地追著仙讓她聽聽鬼故事,有時候則是與優他們討論新出現強敵的攻略法,與互相了解彼此個性的同伴聊著天,甚至是互相切磋技術或培養可愛學弟妹,然後再一起度過共享晚餐的時光……烏頭認為那或許是人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時光,而那段短暫時間隻搏續到仙真正身為狼嶄露頭角而已。
如果是知道烏頭的人,或許很容易誤以為那件事的起因於嫉妒仙被稱為魔法師的裹腰布,但其實『仙不再被稱為裹腰布』才是真正的原因。
「……不能再想下去了。」
烏頭把無法連接食欲的思緒打斷,然後將意識轉向胃袋開始呼喚著肚裏蛔蟲。
即使實力有段差距,但隻要知道他的行動模式應該就能勉強應戰,再來就隻能賭看看是否有出現自己喜歡的便當了。
至少要取得這次勝利,無論如何都要從這位曾經深愛的最強之狼手中獲得勝利,這樣他的視線絕對會再回到我身上……
她的視線前方出現一道光芒,那就是油神的超市,不隻是仙所統治的地盤與今晚的決戰舞台,同時也是從暗戀對象手中獲得勝利的戰場。
當烏頭穿過入口大廳時,店裏的緊張空氣立刻朝她襲卷而來,現場的氣氛也顯得異常沉重。除了業務調貨用的超市以外,不隻是內部裝潢,普通超市的溫度與室溫都會調整到適合的程度,而且店裏播放的音樂設計成讓人有輕快溫暖的印象,雖然油神的店也不算例外,不過就算現場已經控製得如此完美,居然還會有如此緊迫的氣氛……
「……阿優又變得更帥了……」
他的身影出現在入口大廳處附近的茶類咖啡區,一百八十公分的修長身高配上將多餘脂肪去除的精悍體格,還有那對幾乎會將見到的人射穿的銳利眼神,身著黑大衣的模樣絲毫不遜於眾多幻想曲所描繪的傳說魔法師。
他隻是站在原地而已,一股將店內完全支配的存在感就緊緊揪著烏頭的胸口——我真的有辦法贏過他嗎?
隨著店裏另外五匹狼的視線,他也同時轉過頭看著烏頭,雖然兩邊都是有如刺進胸口般的銳利視線,不過所有狼加起來都遠遠不及優一個人所散發出的魄力。
烏頭重新戴好眼鏡並走向店內,她很想趕快找優說話,不過身為狼的禮數讓她打消這個念頭,並且讓步伐先前往便當區的方向。
「……喔?這次的便當還滿符合我的要求呢……」
今晚還剩下三個便當,其中一個不管怎麼看都絕對會成為月桂冠,先不論味道或是分量,從便當名就能看出製作者對內容相當滿意,從油神的個性來看,根本不可能不把這個便當封為月桂冠。
這樣就更確定能獲得勝利了,隻要獲勝就絕對能讓優的心——以及身為狼的榮耀留下深刻傷痕。
烏頭一邊讓自己的心冷靜下來,一邊鞭策著自己的肚裏蛔蟲強化加持的力量,狀況還不算太差,已經知道『那個便當』滋味的自己比魔法師還要有利,明確的味道也能更加引出肚裏蛔蟲的力量。
依照順序做過偵察後,她總算邁步走向優,並且站在旁邊一起看著附有調節閥的咖啡豆包裝袋。
「我想你應該發現了,今天佐藤不會過來這裏,還有我絕對不會放水,你應該已經做好心準備了吧?」
即使過了好幾個月沒見,他的話裏卻沒有任何多餘的宇,他就是一匹如此純粹的狼,而這就是他的一切,所以我才會……
店裏的氣氛突然微微出現變化,好像是有某個人正準備走進店裏,從視野角落那個看似棉花棒的輪廓就能發現是毛球,因此烏頭連頭都沒有轉過去,甚至對毛球沒有表示出任何興趣,他一定隻是過來參觀這兩名前半價社成員的戰鬥,目前根本沒有多餘時間能理會那家夥。
現場的氣氛突然出現劇烈震蕩,比平常更加激昂的狼群與烏頭等人,都發現某個人的氣息正逐漸接近這家店。
彷佛像是聽到饑餓怪物的低吼聲般,烏頭和優都反射地轉頭看向入口大廳處,那並不是山豬,那股氣息並沒有邪惡且恐怖到那種地步,而是更為圓滑並接近狼……不過,那股相當強烈的氣息卻緊緊黏在肌膚上。
隻見身穿丸富大學附中製服的兩位女學生走進店裏,擁有同樣長相的兩人也分別拿起菜藍作為裝備。
烏頭從動作就能直覺到她們並非泛泛之輩,而且是相當習慣爭奪戰的強者。
她們對店內氣氛與周遭狼群的視線視若無睹,就逕自沿著外圍開始前進,途中看到烏頭等人時還露出笑容,雖然其中一位帶著超脫世俗的冷靜表情,但露出微笑的另一人卻露出宛如發現獵物而舔著嘴唇的野獸般眼神。
「看來今晚的戰況會很激烈……是場硬仗。」
聽到優有如喃喃自語地說出這段話,烏頭也跟著點了點頭。
她們毫不猶豫地走到烏頭等人身邊,然後就背對背地站在烏頭反方向的陳列架前麵。
「魔法師還有狼毒草,我們應該是初次見麵吧。我是姊姊澤桔梗,這位是我妹妹澤桔鏡……。不對,在這裏應該不需要這些名字,我們在超市的稱號為雙頭魔犬,總算有機會見到你們了,再來就是——」
烏頭完全不想聽雙頭魔犬到底興奮地說了哪些話,畢竟與優兩個人獨處的時間被打擾實在不是很愉快,而且麵對這兩個散發出老練氣息的女學生,應該也不容易使出蜜言妖直傳的呢喃話語操控她們……既然如此,她們就隻是普通的障礙物而已了。
不過,她們表示自己是過來打倒魔法師的……那或許還能把這點拿來好好利用。
「那阿優的對手就是我們三個人,我們三個到底誰能打倒最強的狼呢?」
「哎呀?不一定是我們三個喔……還有另外一個擁有可能性的人呢。」
澤桔梗笑著說完這句話後,就轉頭看往入口大廳的方向。
她的表情看來相當沉穩,還露出簡直像是飼主看著愛犬般的憐愛眼神。
被魔法師、狼毒草以及雙頭魔犬這三組擁有稱號之狼影響的慌亂現場,這時候也微微地傳出私語聲,但比起先前雙頭魔犬走進店裏可說是顯得細微許多。
……不知是不是想太多,烏頭甚至還能莫各地感覺到現場傳出歡迎的氣氛,與先前充滿驚訝與戒備感的氣氛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隻見某個人帶著來勢洶洶的氣勢衝進店裏,那個人就是……
「……這怎麼可能……他為什麼會……」
優突然喃喃說出這句話並邁出步伐,烏頭也趕緊跟在他的身後,他前往的方向當然就是那個人——佐藤洋,他氣喘籲籲地喘著氣,額頭布滿汗珠。原本一開始還想先走到蔬果區,但看到優接近就立刻停下腳步。
烏頭則是決定從有些距離的地方觀望兩個人。
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次機會,既然佐藤過來那就能好好運用了。
「佐藤,你為什麼要過來這裏?我不是說過你……」
他的語調裏帶有非難的意思,如果要保護著佐藤進行爭奪戰,就連實力堅強的魔法師都肯定會陷入苦戰,佐藤應該也已經發現這件事,不過他並沒有任何後悔的意思,甚至還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由於他的鼻息顯得相當紊亂,因此看起來還很像正在散步的狗。
他的表情彷佛就像說著「雖然很熱又有點累——不過真是令人愉悅」。
而烏頭所下的毒……就是排斥超市的恐懼感也已經完全消失了。
就算那隻是因為時間不足所做的簡易處置,不過烏頭還是對這件事感到相當驚訝。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過來了……雖然有很多原因,不過因為有朋友找我一趄過來……而且也讓我想起了最重要的事。」
佐藤轉頭看往雙頭魔犬的方向,姊姊則是帶著滿麵笑容粗魯地搖著妹妹的肩膀。
「不論前麵有什麼樣的強敵阻擋著我……我還是想在這家店搶到半價便當。」
「烏頭真正的目標不是你,她的目標是我和仙,佐藤你隻是用來對付我的……」
「我隻是為了引誘你出現的誘餌和毒吧……我知道,所以請把我當成空氣就好,我不需要靠你也沒問題的。」
佐藤帶著苦笑穿過優的身邊,走向站在蔬果區旁邊的烏頭麵前。
優看著自動門再度朝佐藤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雖然佐藤曾經一度停下腳步,不過他也沒有回過頭,這兩個男人就這樣背對背互相對峙。
「……你會被打得很慘的。」
佐藤閉起眼睛,然後宛如看著天花板般拾起頭說道:
「中午你說過這是你和烏頭之間的對決,不過我覺得不是這個樣子,至少對我來說不是,因為對我來說……」
佐藤回過頭,並且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烏頭。
佐藤的表情和先前可說是截然不同,彷佛就像變了個人似地,被緊緊盯著的烏頭也感覺到背脊竄過一股涼意,肌膚甚至傳出緊繃且寒毛直豎的感覺,身體則是開始發著抖。
這股魄力說不定還超過擁有稱號的狼,從先前的佐藤身上完全感覺不到這股氣魄。
烏頭在這時候才總算想起他的《變態》稱號,原本她一直以為那是男生難以處理處男情結的常見舉動,實際上她也曾經確認過,難道這個稱號的來由真的是如同字麵上的含意嗎?他該不會到目前為止都是隱藏著自己的真麵目吧?
「這是屬於我的爭奪戰。」
佐藤隨著這句話邁出步伐,他背對著魔法師沒有回過半次頭,就這樣直直地走向堆積如山的冬季高麗菜堆。
○
他是槍水學姊的師父和被譽為最強的老前輩,同時也是以前曾經幫我克服《ARASHI》恐懼的恩人,在聽到澤桔姊妹的建議前,我根本沒有出現過違抗這個人的想法。
而我當然不是想要打倒他,想打倒他的人是烏頭,從背後推著我的其實是想要肚裏蛔蟲想要便當的呼喚聲。
不過,如果有人想要壓抑或阻礙我搶到便當……那隻要打倒對方就可以了,就算那個人是魔法師,既然我們彼此都身為狼,那就得懷著不惜咬斷對方喉嚨的心理準備。
我轉過頭環顧整個店裏,陳列的無數商品中能夠見到褐發女高中生、層次短發女和壯漢……這些都是相當熟悉的麵孔,然後還有雙頭魔犬與魔法師這些強力的敵人兼夥伴。
沒什麼好怕的。
聽完二階堂他們所說的那番話後。
我已經不需要懼怕那個壓抑肚裏蛔蟲的毒了。
我看著附近烏頭的眼睛,雖然她也同樣看著我,不過我想她的視線應該不是在我身上,而是我後麵的魔法師,我在她心目中果然隻是個道具而已。
無所謂,我就讓你知道我可不是心不在焉就能打倒的對手。
「看你的樣子,我的把戲好像已經被拆穿羅,可是我說的話都是認真的,之後我們再一起吃晚餐,然後……好嗎?」
烏頭微微挑起嘴角露出笑容,不過我想她剛剛的表情和話語都是裝出來的。
在跑來超市的路上,我的腦中不斷回想著先前所發生的事,不論是魔法師、槍水學姊、烏頭、山乃守師父、以及二階堂他們對我說的話……我統整他們說過的話並思考著關於烏頭的事,由於之前我和學姊做過約定,還有受到在超市的勝負影響,我對烏頭這個人都隻懷著厭惡感,可是總覺得如果從容觀角度來看,似乎就能看到她的另一麵。
我想她是真的很喜歡魔法師,而且是到了專情過頭的地步,所以才會完全斬斷與山乃守師父的關係,甚至開始嫉妒出現在魔法師身邊的學姊,即使被魔法師拒絕也毫不放棄……到現在還是對他懷著相當強烈的感情,還不惜對相當討厭她的我做出那些事……先姑且不論她的手段,但至少我並不討厭她那不顧一切追求愛情的態度。
當我發現這件事時,她的奏就已經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可言了,我會過來這裏隻是想以狼的身分解決這件事,而且不想讓她在學姊的地盤上亂來……還有就是要把鑰匙搶回來。
所以,我決定把現在的心情明明白白地說出來。
「我也很期待那晚沒做完的事喔。」
烏頭立刻「咦?」地露出被嚇傻的表情,瀏海也突然垂下來蓋在她的臉頰上。
我想她一定是想刺激遺留在我體內的毒,不過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隻要不討厭她就不會讓毒素產生作用。
山乃守師父曾經說過她是如此純真,而且身心靈都已經完全被金城擄獲,打從心底討厭我的她根本不可能和我做出那種事,所以我才會故意說謊,說出剛剛那段要是同意反而會讓她很尷尬的挑釁……不過回頭仔細想想,這樣的確有點可惜,心底也並非完全沒有「那晚我應該稍微衝動點直接撲倒她」的想法……糟糕!好不容易用純愛提升的好感度又要掉回來啦!
沒、沒錯!我是個信奉純愛係的人!所以就算和槍水學姊獨處也不會發生任何事,比起那麼邪惡的事,像我如此理智的男人隻是想和學姊好好享受桌上遊戲而已!
而這也是很正常的現象,明明平常我根本不會煩惱這些事,被烏頭這麼一誘惑和聽到她說出那些話,也讓我的心情沉重得無法做出合乎常理的思考。
我想那就是烏頭徒蜜言妖身上學到的精髓,不過與雙頭魔犬見過麵並在蔬果區吸過新鮮空氣後,我的心靈已經是輕盈得連我自己都感到很驚訝。
我一邊直直地盯著烏頭,一邊再度表示自己很期待今晚的後續發展,然後就通過她的身邊,雖然她那長長頭發被風拉往我的方向,不過並沒有碰到我的身體。
我繞過店內外圍,緩緩地沿著熟食便當區看了過去。
今天半價神的每個便當都是相當誇張,今晚還剩下三個便當,而且每個便當的超長名字都瘋狂地使用驚歎號,甚至會讓人很想對油神吐槽「把價格貼紙和宣傳標語分開寫嘛」,雖然我有很多話想對油神表達……但每個便當都厲害到緊緊揪著我的心,更讓肚裏蛔蟲不停傳出騷動。
首先是『現在就是大快朵頤的時刻!!營養熱量都是最高分!!(注:今日製作的便當裏)引出熟透甜味的熱騰騰地瓜&南瓜可樂餅便當!!』,在別家店絕對看不到這種加注的便當名……簡單說就是把不能做的事化為現實的超時髦便當。雖然地瓜和南瓜的收獲季節都是在夏季,不過我記得以前槍水學姊曾經說過,地瓜和南瓜都會刻意放置兩三個月讓澱粉化為糖分,我想名字裏的『熟透甜味』指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至於便當的菜色可說是相當簡單卻具有特色,頗具份量的白飯上鋪有海苔,還有多量的醃製野澤菜,用來吸油的義大利麵上還能見到總計六個的橢圓與圓形可樂餅……好誇張,這個便當的確很恐怖,就算營養再怎麼豐富,脂質與碳水化合物所含的熱量也毫不留情地完全符合便當名。
第二個便當名為『刻意回到樸實原點!傳達出去吧!注入熱血男兒真心的溫暖餐點!!THE
SIMPLE使當!!』,明明名稱已經誇張到不知道該說是溫暖還是熱血,不過真不傀是名為簡易(SIMPLE)的便當,構造可說是相當正統,菜色都放在某個有如木盒飯的少見木紋橢圓形容器裏,精細程度簡直像是漫畫裏才會出現的便當,不過這個便當的特征並非是容器,而是裏麵的菜色組合。由於便當也算是超市的業務之一,因此能夠增加種類或是將普通家庭難以烹調的食物放進便當,然而這個便當卻幾乎都是以家常菜居多。
占了半邊的白飯上灑有芝麻,旁邊則是有弦月形的醬菜增添色澤,還有放進一塊能讓食用者相當興奮的炸雞塊、紅色的章魚型維也納香腸、炒牛蒡、附有小蕃茄的花椰菜以及荷包蛋等等,雖然菜色算是既簡單又樸素,卻莫名地讓人有種想要吃吃看的感覺,就算紅章魚香腸在我們這個世代並非是年代久遠的食物,不過這種廉價感反而會讓吃的人感到相當開心。
緊接著就是最後一個便當,不得不說總算讓我等到了,那就是『經過種種嚐試總算抵達最終進化型態!!出來吧!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雖然這麼說對油神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其實外觀和以前的試作版並沒有太大差異,在深底黑色長方形的容器裏能夠見到灑有芝麻的白飯、京都傳統醬菜、為了呈現季節感而切成楓葉狀的紅蘿卜、幾乎用上整片菜葉的兩個巨大高麗菜卷、紅白色的魚板、煎蛋以及灑有白芝麻的燙菠菜等等,然而從便當名就能感覺到油神似乎確定自己已經得到某種結論,雖然我不知道他那句「出來吧」是想召喚出什麼東西,不過這時候我覺得能夠相信他所說的話,因為當烏頭以前搶到那個便當時,裏麵的和風高麗菜卷就已經是充滿魅力,我記得那好像是包進豬肉與蔥花的高麗菜卷,而且還有一股很香的味道,看起來就是既溫暖又好吃……啊……高麗菜內含的維他命U不隻是能好好慰勞我從中午就沒吃東西的胃袋,裏麵蘊含的肉還能為我帶來一股飽足感……
嗯,我果然還是想選這個,就決定是這個真·和風高麗菜卷便當了。
我通過便當區後,原本打算先前往雙頭魔犬站的地方,不過她們好像正在與魔法師說話而隻好作罷,於是我與先前見到的層次短發女一同站在生活雜貨區。
「話說回來,大奶媽的店不是上個星期已經改裝完成了嗎?」
層次短發女則是沮喪地垂下頭並歎了一口氣。
「……那裏的便當已經全部賣完了,因為我一直有股不好的預感,結果五點左右過去就看到已經賣完的告示牌了。」
五點左右就能讓所有便當賣光……這算是相當誇張的現象,到底是因為改裝期間等不及的支持者蜂擁而至,還是隻因為改裝剛結束沒有順利營運,才讓便當數量準備不夠呢?不管是哪種,我還是隻能對層次短發女說句「節哀順變」。
「不過沒關係,我一定要從那個長發女手中搶到便當,不然我也沒辦法善罷甘休。」
根據層次短發女所說,雖然她在我最後一次來超市時曾經搶到便當,可是總覺得那不是靠自己的實力搶到的便當,感覺還比較像是從天而降的禮物,甚至還覺得那是烏頭故意留下的禮物。
「……雖然真的很好吃,不過那個便當裏沒有勝利的滋味,所以我那時候就決定下次一定要雪恥……」
說完後她就對我露出笑容,就算是在大奶媽的店鍛鏈實力並與柚子進行接觸,照理說她成為狼的時間應該還不算太長,她居然已經成長到能夠說出這種話,即使現在的她隻是個隻靠毅力拚命糾纏的狼,但不久後肯定會成長為難以對付的強敵。
雎然幾乎每件事都是像這樣重複著追逐與被迫,不過當我回過神時,居然就有個像她這樣的強敵緊跟在我的後麵,也讓我感到有些既不可思議又恐怖……甚至還有種很期待她隨時放馬過來的感覺。
「嗨,小狗狗,我就覺得你一定會過來。」
褐發女高中生晃著她那仍然相當美妙的胸部,背對背地站在我們的後麵。
「那個叫做山乃守的人已經告訴過我大略情況了,而且從這個狀況我大概也能猜到……看來半價社果然還是有很多麻煩事沒解決呢。」
聽到我「現在已經是同好會羅」的回答,身後也傳來褐發女高中生聳了聳肩的氣息。
「對喔……反正不管是哪邊,這樣實在沒什麼樂趣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