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俄州也許會到別的地方，來日方長，你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去找。。。”
他把頭垂得更低了，望住窗外出神。
華燈初上，又是一個越夜越美麗的時間，在夜幕的籠罩下，紐約，這個東方人夢中的天堂開始肆無忌憚地釋放自己的荷爾蒙，誘惑著卑微的男人們，也誘惑著女人們。
餐館裏燈火通明，杯觥喧囂，今天的客人出奇地多。電視裏正反複播放中國中央電視台的國際新聞，*正在發表關於建設中國內地第一個經濟特區的講話，接著鏡頭拉近深圳這個正在建設中的新興城市。我看到那座未來的城市上空灰蒙蒙的，無數隻鋼鐵手臂揮舞著磚石鋼筋，無數地基，無數廢墟，一切都百廢待興。透過電視屏幕，仿佛在向世界透露著這樣的信息：中國人要拚搏了。
要拚搏了，也許還不晚，不再為其他國家創造稅收和ＧＤＰ，而是在中國，實在可喜可賀。
我和良吉都轉過頭去認真盯著電視屏幕，我不知他心裏怎麼想，我隱隱感到在某一天，我們這些在美國取得永久居留權的，還有為了永久居留權而冒險偷渡到這裏的人們，最終有大部分人會選擇再次回歸。
於是，我頗為感慨地歎道：
“國內也開始建特區了，說不定若幹年後，不會有人移民和偷渡了。”
良吉搖搖頭，似乎並不讚同我的意見：
“那要看國內的環境了，移民和偷渡的原因是多種的，有些人並不純粹為了錢。”
我聽得出他話裏有話，便又被勾起很想問清他偷渡到紐約原因的yu望。
“良吉，你覺得我可信嗎？”我覺得不該太過直接。
他從電視屏幕那裏轉過頭看了看我，然後點點頭。
“我信你是個好人。”
“那。。。你能告訴我，你來紐約的原因嗎？我總覺得，你不是為了發財。”
他微微一怔，低下頭沉默著，表情變得嚴肅而冷峻，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一種發生在他身上的冰冷，他的色調，一向是溫暖而明朗的。
“不，大姐，我就是為了發財。”
看得出他在撒謊，我泄了氣，知道這個秘密他是無法與我分享。
為了避免尷尬，我隻好轉移話題：
“阿傑看來病得不輕。”
他這才收起冷硬的目光，眼神變得柔和，再次低頭把臉頰貼在景傑的頭上，皺著眉頭說：
“很燙，熱度沒退下去。”
景傑也在呻吟著，看上去很痛苦。
“要不要去醫院？”我問道。
“不要了，我們沒有合法ＩＤ證件，萬一泄露了身份，移民局的不會放過我們。”
“可是我見他很辛苦。。。不如這樣，先送他到我家休息，我那有些抗生素和抗病毒藥品。”
“這。。。會不會不合適，你該獨居的吧，我們兩個男的去了。。。”
“沒關係，我都不怕你還怕嗎？何況我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怕你們兩個毛頭小子？”
他笑了，又恢複了一貫的那種笑容，友好而感激的，純淨的微笑，這讓我更堅定了幫助他們的決心。我把生意交待給大堂經理，帶著他們打車到我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