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霖書穿好衣服準備去菜園轉轉,雨夾雪頻繁出現,孫大爺時常念叨他的菜園子要荒了。
罩銘告訴他,鎮上一入冬就天寒地凍,樹葉草木、通往外界的路麵都會結冰,本土以外的蔬菜不好運進來,入了冬,大部分人都靠醃菜熏肉對付,挨到來年春暖花開。
邱霖書琢磨了幾天大棚菜的事,還打電話讓閉難平幫忙找了點兒資料。
孫大爺聽了邱霖書的想法,高高興興和他去買材料。
他不是沒琢磨過這事兒,鎮上其他家裏人丁興旺的早早就搭了棚子,沒人陪他搗鼓,他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索性每年冬天去菜市場晃悠,趕上啥吃啥。
“罩兒娃也是這麼過來的。”孫大爺上了邱霖書的車,摘下隻露雙眼睛的強盜帽,“一開始我還怕他吃不慣,沒想到啊嘿,這孩子真是一點不挑食,有啥吃啥。”
“有年我熏肉沒掌握好火候,給熏著了,火燒火燎黑乎乎一塊爛肉,罩兒娃眼都不眨一下給吃了,我看他吃那麼香,撿了塊兒,好家夥!咽著都剌嗓子!不知道他以前過的什麼日子,這玩意兒也咽得下去。”行到岔口,孫大爺指了指路,接著說:“也就你來這幾個月,他餐桌上東西才豐富起來,你沒來之前,就你來那天晚上,他還土豆燉白菜的,有時候下班晚了,他隨便扒拉幾下菜場上人不要的菜堆也能糊弄一頓。我要不侍弄了個菜園騙他去澆水,他都懶得摘去,我就沒見過比他更湊活的小孩。”
邱霖書一直沒說話,孫大爺往駕駛座瞟了眼,“呀!你眼睛怎麼那麼多水哇?”
邱霖書眼睛裏糊了層水汽,笑著道:“沒事,凍的,咱後來往哪邊走?”
“哦,直走右拐。”孫大爺心裏鬧嘀咕,車上暖氣挺足啊。
他乖乖坐好了,忽然想——不是哭了吧?
邱霖書伸手摁了音樂鍵,暖暖的冬日祝福歌跳出來,他凝視著前方,眼睛很久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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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銘這邊,秦老師還讓不放心地楊大爺摁著。
趕來看熱鬧的肖駱偉啃著番薯蹭著熱水,拍了拍秦老師頭頂,對楊大爺道:“行行行行,放人放人,顯得我們多暴力一樣。”
秦老師真沒想到一個一點不起眼的倉管竟然有這麼多人護著,在學校,但凡他說一句罩銘的不是,小楊三人立馬懟天懟地,變著法說他技不如人,在外麵隨便碰到個覃老板居然都是站罩銘的人,這人究竟給人吃什麼迷魂散了?
楊大爺撒開手,指著他,“老實點!不然老子給你扒光了綁樹上!”
秦老師可憐巴巴蹲坐在地上,揉了揉手腕,不服氣又憋屈,看著眾人。
覃老板記著這人是自己帶進來的麻煩,也沒立刻就走,拉完貨就擱旁邊站著,一副給罩銘撐腰的樣子。
罩銘招呼大家都坐,拿火鉗加了幾塊炭,問秦老師,“我不認識你,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不認識我,認識左魏宇吧!”秦老師今天自打出門就沒順利過,這會兒子口氣有點衝。
小劉等人立刻瞪著眼睛:“嗯?!”
秦老師縮了縮脖子,慫不拉幾咽了咽口水,心道一群沒文化的野蠻人!
新炭加進去炭火燒得不太旺,罩銘在門背找到吹筒,眯著眼睛把孔對準炭底吹了吹,火苗一下便舔上新炭,又吹了幾下加強它們凝聚力,罩銘嘴巴旁邊頂著一圈□□:“不認識。”
秦老師一下子卡殼了,看著罩銘的嘴想笑但不敢笑,“姚茂,姚茂認識了吧?”
罩銘知道的全是半名,鎮上幾千人口呢,又不是成天來往的人,大家見了麵也沒誰全名全名的喊,大概知道個姓或者小名、外號就能喊了,總之隨大流就對了。
在場的互相看了看,都覺著耳熟,但不知道具體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