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2 / 3)

這下甄太監鐵定叫他好看。

甄太監這兩日定是在為謝瑉物色顯貴的恩客,若是因此記恨他,保不準給他找個腦滿腸肥又愛折磨人的老爺開|苞,姑娘們想到這,就不住發笑,畢竟那些個花樣多、床上變態的爺可不少。

這樓裏,雖說都是伺候,伺候什麼人,講究可就大了。

最頂尖的爺,當然是錢權兩得、儀表堂堂又榻上溫存的,權能庇佑,財能富貴,相貌助興,幹事養人。

隻是這種爺,提著燈籠都難找,就是找著了,也輪不到她們,都說什麼鍋配什麼蓋,他們眼光挑剔得很,入眼的不是花魁頭牌就是名妓絕色。

稍次一點的,有權無財。權能生財,都說十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當官的隻要不是抱著為民請願的抱負和兩袖清風的要求去的,借職權便利撈點油水,積銀末成銀山,不過是時間問題。

官府裏,有權無財的大多年輕,初入官場,這種的逮上一個,釣個幾年,銀子也就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了。

姑娘要是對自己的手段有把握,對方又是個深情的,將賭注壓在人身上,心甘情願地跟人家,到也不全是賠本買賣,但也的確有風險,不乏睡了翻臉不認人的主,那就是又倒貼錢又虧色了。

再次,就是有財無權的。權能生財,財卻不大能生權,畢竟商人再有錢,也隻是良民,士農工商,商最末,官和民,又是天壤之別。富商有再多銀錢,也隻能巴結官員行事,真要翻身,要麼等天災花銀錢捐官,要麼就是讓自家子嗣科舉,自個兒光想靠砸錢弄到實職,無異於癡人說夢。

再往下,就是無權無錢的老百姓了,不提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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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剛到謝瑉住處,就見謝瑉往外走,問了問,聽他說出去,心道果然是去查藥了,難怪反常地夜間離開。

有賣身契在,甄太監一點不怕樓裏人出去,畢竟逃到哪兒,官府都能給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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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時,胡車兒按照謝瑉吩咐,順利飛簷走壁拿到麻袋,一拎果然是一人重,抱著那團,的確是冰冰涼涼的皮膚觸感,胳膊是胳膊,腿是腿,是謝瑉無疑。

他扛著麻袋迅速從窗邊跳下,然後憋著一肚子得意的話,在巷子裏一路飛奔,不出三兩分鍾,就到了謝瑉所說的小樹林。

他將麻袋輕撂下,準備明日找謝瑉討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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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瑉早些時候從青樓大門出,繞了一圈,一早就在樹林裏等著,見胡車兒將麻袋放下走遠,便出來拖走了麻袋。

他費了一番勁,用石頭砸毀屍體的臉,將之埋掉,用幹土蓋了起來,偽裝成挖之前的樣子。

他先前仔細檢查過,之前的謝瑉身上並無特殊胎記和痣,有辨識度的隻有臉,這具毀容的屍體就算被發現,也不會讓人聯想到之前的謝瑉身上。

——隻要沒人能證明,毀容埋屍的事是他幹的。

所以無人證極重要,他隻能選擇偷梁換柱這種方式。

埋了其實是有隱藏風險的,畢竟屍體就是證據,一把火燒了才是死無對證,隻是條件有限,他無法這麼做。

屍體燒了味兒大,加上有火光黑煙、骨頭炸裂聲,肯定第一時間被發現,他不會武功,到時候被抓個正著,就是死罪。

讓胡車兒行事倒是安全,隻是他向來忌諱交淺言深,信不過胡車兒,退一萬步講,胡車兒對他真赤誠一片,他就更不能讓他知曉其中內情。

他不知道,如果有事發的那天,就不會被牽連其中,就算不出事,也不用擔驚受怕誠惶誠恐,生怕有一日睡夢中囈語,將秘密吐露,惹禍上身,也牽連自己。

最能保密的人,是不知情的人。

在胡車兒那兒,他偷的隻是個活人。

胡車兒需要知道的隻有這點,其他的是他該承擔的,該去解決的。

風險是可比較的,他做的任何決定絕不是沒風險,事實上幹任何事,都有風險。

他隻能選擇風險係數最低的那個。

人活著本身就是概率奇跡。

至少最艱難的一步,如今已經完成了,並無人發現。

下一步是不在場證明,這個需要人證,一旦事發後,他得有人證證明先前這大半個時辰,他並未出現在小樹林附近。

謝瑉在短褐外穿上今日出來時所著的衣服——他先前出來時脫掉了,怕被發現怕弄髒,如今做完一切,需要若無其事地離開,就又穿上。

從樹林出來,在官道上走了沒多久,打老遠聽見打更聲,謝瑉靠周圍建築辨出方位,身體轉了個方向,麵向青樓所在走。

打更的遠遠瞧見黑夜裏有個模糊人影在靠近。那人身材頎長,走路搖曳生風,衣服上的暗紋隨他的動作一閃一閃地浮動,惹眼極了。

那人似是瞧見他,揚聲道:“等等——”

打更的止住腳步等他。

那人快步過來,離得近了,他才瞧清那人麵容。

來人額上冒汗,似是走了許久的路,臉微微發紅,身上冒著熱氣,襯得容色越發逼人,他現下正欣喜地瞧自己。

打更的認得他,他原先是“生門”家老鴇的兒子,後來被賣做小倌,前些日子因為絕食鬧得厲害,大家都在私下議論,說他可憐。

他問:“夜裏了怎麼還出來?這是走了多久的路啊?”

謝瑉道:“我不大舒坦,連夜出去找大夫,不想迷路了,繞了大半天,正要回青樓,得虧遇著您,還麻煩您給我指個路。”

“好說好說,”打更的熱心得很,拽著他袖子,給他指道,“您順著這條路走到頭,往左拐,到頭再右拐,角落裏就是,是有些難找,快些去吧,那位大夫出了名的醫術高超、板正謹嚴,再放心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