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兒不重要,先活著就行,沒有什麼是他之後得不到的。
謝瑉有些費力地將屍體半抱半扛起,這會兒他有些後悔平時疏於鍛煉,事實上他對運動深惡痛絕,這總讓他聯想到粗俗、臭汗和肢體不協調。
他將屍體暫時藏進了衣櫃。
這是酷暑,暑熱襲人,以這人的身份,也用不上冰塊,不出幾日,屍體就會腐爛,留給他處理屍體的時間不多。
謝瑉將桌上的藥盅和屍體一道塞進了衣櫃。
怎麼處理屍體是個問題。
謝瑉頭疼不已,他拿起一邊的幹淨衣裳,對著銅鏡換上,心不在焉地想另一個謝瑉的死。
如果是自然病死最好,萬一是毒殺,那麼他現在變成了他,等著他的將是什麼?
他這會兒靜下來,才想起父親臨終前的叮囑。
要留長發。
父親是不是知道……他會穿越?
謝瑉為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感到荒謬。
但他的父親生前是個科學家。至於研究的東西,那是國家機密,他父親簽了保密協議,自然連家人也不會透露。
當然那不是他現在要糾結的事,當務之急是處理掉屍體,可他現在明麵上還是個重病患者,出不去。㊣ωWW.メ伍2⓪メS.С○м҈
出不去?
謝瑉撚著一縷長發,絞頭發的手微頓,他看了眼銅鏡裏自己漂亮的臉,伸手摸了摸,半晌扔了剪刀。
不剪了。
偽裝成那人沒用。
他現在什麼都不剩,就隻一張臉了。
人不怕暫時陷入頹勢,怕的是身上沒有半點能讓他東山再起的利用價值。
小倌。指望著這張臉混呢,剪成半禿驢有什麼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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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間,兩個小廝端著吃食從廚房出來,揩著熱汗往樓上去。
其中一人步子稍慢,道:“這是送去給謝瑉吃的?”
“是啊。”
“我瞧瞧。”
“有什麼好瞧的,比之前差遠了。”小廝撇嘴道。
廚房也都是人精,青樓裏采買都是廚房裏人自己來,自然是能省一點省一點,畢竟省下來的都到自己口袋裏,烈火烹油的他們不敢懈怠,摳也隻能在這些落魄的姑娘小倌身上摳。
另一個小廝揭開來一看,見是兩碟小菜加個饃饃,配上清粥,不由眉梢一挑,佯皺眉道:“這也太欺負人了!”
“行了,知道你得意,別在我麵前顯擺,”伺候謝瑉的那個踢了他一腳,笑罵,轉而壓低聲道,“不過我這苦日子也過不了多久了,我瞧著,他怕是快不行了,他說話,那聲都悶在喉嚨裏,往肺腑裏鑽,我爹前兩年快不行了的時候,也是這聲……”
“啊?”那人假惺惺地感歎了一番,然後笑嘻嘻地說,“那你換了伺候的,吃香的喝辣的可別忘了我。”
“淨瞎說,我哪有那好運氣,”小廝笑道,他想起什麼,“對了,今晚是不是甄太監要過來?”
“是啊,我剛聽掌櫃的明確說了,他今晚要過來巡視,所以下麵都忙著打掃呢。”
老鴇人沒了之後,青樓就到了甄太監手裏。
甄太監不止這一處營生,又因先前在宮中多年,認識不少貴人,平素巴結他的不少,應酬一多,就不常來青樓,這青樓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掌櫃在管,甄太監興起時會來巡邏一番。
今晚便是他來巡邏的日子。
二人上了二樓,胡亂說了幾句,分道揚鑣,小廝朝謝瑉住處走去。
謝瑉病了,嫌他粗俗聒噪,向來是不讓他進去的,小廝正準備揭開蓋挑點肉末吃兩口,然後將餘下的撂在門口,蓋都揭開要上手了,眼前的門毫無征兆地開了。
“你在幹什麼?”
小廝嚇了一大跳,端著東西的手抖了抖,粥溢了點出來。
他抬頭,見是謝瑉,不知為何心下竟發寒。
謝瑉體態修長,比他高小半個頭,立在偏暗的屋裏,半張臉籠在淡影裏,一雙眼黑如點漆,直視著他。
小廝拿著蓋的手還懸在半空,顯得有些無處安放,他忙笑道:“這不是替您瞧瞧今天吃什麼菜嘛。”
身前人沒說話。
小廝也不知他信了沒,斜眼偷瞧他神色,下一秒,滿眼都是後知後覺的震驚。
謝瑉他!!
——這可半點不像個將死的病人。
小廝壓下心頭震悸,自圓自話地飛速放下吃食離開。
謝瑉冷眼看他消失在樓梯口,回憶了下他方才聽到的,自言自語:“甄太監?”
應該是那個騙“他”賣身的死太監。
回來得正是時候。
他一點點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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