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天和冬季大雪的時候,高醒都不見任何人,手頭的事情交給下頭的人去處理,消失得無影無蹤,姚老板時常惦記,卻不敢打電話去找,找到了得人家一瓶子砸過來那才是得不償失。
今日公司旗下快遞倉鬧出的爆炸新聞姚老板哪怕是煩得頭都要被他抓禿,也不敢輕易給大哥打電話,而是一邊開車一邊往高叔叔那邊過去,電話打了十幾個,好不容易接通,才苦哈哈地跟叔叔訴苦:“高叔啊,就命啊,你能找到高哥嗎?今天不是下雪嗎?我實在是不好跟他說快遞鏈出醜聞的事情,這事兒可不能拖啊,必須得在明天之前給出解決方案和公關聲明,不然咱們好不容易搞起來物流鏈就要被其他家給幹掉了!”
電話那頭的高叔叔如今是萬事不管的休閑狀態,大下午還在午睡,身邊有女人輕笑的聲音:“你是物流部老板,你自己不能決定?”
大雪天還開著拉風跑車的姚祚頭發被吹得滿是冰淩,歎了口氣說:“我當然能,但總得讓他看看我的方案吧,免得我有哪裏做的不夠細致,好不容易發展起來能跟其他物流公司平起平坐的火箭速遞被其他公司給壓下去吧?那太沒麵子了,高哥好歹是惠寶網老板,全國第一的下載量,日活不知多少億,我在高哥手下幫忙做著速遞,怎麼著,也得是個第一才行啊!”
“你也知道你得當老大。”高叔叔在那邊似乎穿上了衣裳,想了想,說,“我記得今天高醒剛回上海,他行蹤隱蔽得很,但一般這種天氣,應該都躲起來喝酒去了,喝得不多,應該腦子還清醒,你先發個短信,簡單說一下你要問的事情,其他就不用管了,他要是不回你,我來辦吧。”
“哎,我可不敢,叔叔,你可是我親叔,你幫忙打個電話,喊高哥回總部吧,這爆炸的事情後麵有好幾家對手公司推波助瀾的傳播出去,再不趕緊應對,到時候可是連咱們購物網站的客流都要受影響。”姚老板今年二十七歲了,跟著高哥幹了快八年,其中三年成天幫高哥找一個人,後來去底層磨練,熟悉了下麵了所有工作流程以後,便提出要做物流的主意,如今貨倉遍布一二線城市,正準備往三線城市進行擴張的緊要關頭,絕不能出錯。
高祿昌罵了姚祚幾句,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還是願意幫一個忙,讓姚祚不要掛斷電話,然後拿起另一部手機直接往大兒子高醒的私人機上打過去,幾乎沒抱希望這混賬東西會接電話,畢竟……這高醒這混賬崽子早就沒人管得了了,正經的公司甚至一度開不下去,成天就知道找人找人,瘋子似的還開車去撞飛機場。
高祿昌耳邊是寂靜的電話等待音,有著魚尾紋卻依舊深邃淩厲的雙目將視線落在落地窗外厚重潔白的雪色裏,茫茫然像是看見了過去那恍若噩夢的時光。
一切都起源於一個叫顧青書的人的離開。
顧青書,一個漂亮到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孩子。
實則詭譎莫測,行事荒唐,為所欲為,既讓他兒子高醒振作起來,創下一年賺取百萬家產的可怕壯舉,也讓金家出了個不停向上爬,不死不休的金老板。
這孩子遊走在這兩個人中間,似乎一開始是跟金潛在一起,後來才同高醒在一起,因為高醒能夠救他,所以緊緊依附在高醒身上,一旦自身壯大,把娘家人都搞起來了,便又一陣風似地消失,丟下自以為很幸福的他兒子,也丟下了一個認為高醒根本照顧不好青書的金潛。
顧青書是金潛與高醒的催化劑,能激發出這兩人好鬥與對權勢極致的渴望,但又很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留下兩個炸彈在他走的當年依次爆炸。
猶記得金潛第二次來北京的時候,是帶著還在昏迷中的金廠長一塊兒來的。
高醒那時還在顧建富的謊言裏自欺欺人,相信顧青書一定會回來,哪怕音信全無。
矛盾的激化是金廠長去世那年,高醒逐漸對顧家施壓,每日過去見顧家父女總是笑臉相迎,回去後便下死手一般著手找人限製顧家出口的生意,要的就是斷了顧家給顧青書的資金支持,但顧建富這人也並非是良善之輩,蹲過牢出來,最不怕跟人魚死網破,找了金家的金潛跟高醒打擂台,從互聯網上的兩個購物平台的價格戰,一直打到現實裏。
高醒眼睜睜看著顧建富那忘恩負義的老丈人跟金家母子越走越近,在幹脆找人宰了顧建富這個早就該死了的人和靜觀其變的選項中,選擇了後者。
高祿昌雖然很慶幸傻兒子還曉得忍這個字,但實在覺得對顧家進行經濟打擊,讓他們重回最初很合理,暗地插手,結果被高醒製止,問原因,高醒當時搖了搖頭,躺在漆黑的北京四合院的沙發上,靜靜說:顧家沒了,青書沒錢花了怎麼辦?
高祿昌:他都不要你,你還擔心他有沒有錢花。
不是不要我,他隻是心裏不止我一個,所以我留不住他。
高祿昌:算你心裏明白,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顧建富那老小子跟金潛他媽現在走的很近,說不定金潛讓他媽去套套話,顧建富就把顧青書的下落抖給金潛了,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