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聽了,嚇得臉色蒼白,連忙對著沈玉澤跪了下來,大喊冤枉。
沈玉澤冷笑一聲,“是不是冤枉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欺辱主子,以下犯上,安嬪能放過你們,我可沒那麼寬容。倘若讓我知道你回去後又在安嬪麵前嚼舌根,我要你好看。”
那太監跪在雪地裏,雙膝早已凍得麻木,看他當真是怕了,沈玉澤才甩袖牽著荀寶進去。
這正和殿有幾個年紀尚小的掃地太監,沈玉澤喊了他們過來,讓他們陪著荀寶堆雪人,隨後從殿內把炭盆搬到了走廊,讓他們冷了可以烤火取暖。
沈玉澤打開窗戶,外麵風大,有朵朵雪花朝殿內的方向吹來,他隨即放下了紗簾,既能擋風雪,也能讓他時刻監看荀寶的動靜,這才坐下放心在他的位置坐下。
荀寶與那些小太監素未謀麵,雖然陌生,但因年紀相仿,並沒有那麼害怕,漸漸便與他們玩開了,後院一片歡騰喧鬧。
雪一直下著,他呆在房內,有暖爐靠身仍然感到寒冷,期間他抬頭掃過荀寶幾眼,卻從不見他過來廊下暖過身子。
沈玉澤看著那幾個人影在雪中跑動,互砸雪球,笑得不亦樂乎,在後院中間,他們還一塊堆起了雪人,四處去找樹枝為它裝扮點綴。
沈玉澤將最後一批奏章批了紅,便起身出了殿門,坐在廊上的椅欄,遠望著他們耍鬧。
堆完了雪人,幾人又分做了兩隊,互相造雪球砸人,他隱隱約約聽見,誰砸得最多的獲勝,可以給雪人取名字。
這麼一說,他們都打起精神來,卯足了勁兒與對方較量。
有一個小太監,仔仔細細地壓好了雪球,對準荀寶用力扔了過去。
可荀寶靈敏,那雪球飛來之時,擋住了天上的太陽,光線一暗,他下意識地彎下了身,那雪球便從自己的頭頂劃過——
沈玉澤的思緒恍惚,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一粒雪球正朝自己的方向砸來,直到那粒雪球在自己的懷中碎散,點點碎冰濺上自己的臉,他這才猛然一震,扶住了欄杆穩定坐姿。
荀寶驚呼一聲,雙手捂嘴,那幾個小太監更是嚇得雙腿呼呼震抖,硌牙打顫。
沈玉澤低頭看見自己懷中的冰雪,連忙伸手掃下,衣袍上濕了一片,他一邊擦幹,一邊跟著抬眸,往荀寶他們的方向看去。
“怎麼辦?提督大人要是知道是我弄髒了他的衣袍,會不會處罰我呀?”
“你真是倒了大黴了。”
那小太監緊張地抓著衣袖,慌亂不已。
荀寶不知為何,心也不禁跟著提了起來,可他還是細心安慰道:“我感覺,這位公公他人挺好的,應當不會怪罪於你吧?”
“殿下,那可是東廠的提督大人呀!”那小太監有意提醒,荀寶默默垂下眼,說實在的他在深宮中確實聽說過東廠,可至於那是個什麼地方,他到現在也沒個頭緒,這提督……又是什麼?是封號嗎?
他們心想站在原地也不叫個事兒,便推推搡搡地都往沈玉澤的方向走了去。
沈玉澤站起身來,對著荀寶拱了手,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令人親切,“殿下耍了那麼久的雪,烤火暖暖身子吧,切不可因為貪玩而凍壞了身子。”
荀寶點頭,隨後他看見沈玉澤衣袍上的陰影,下意識看向了身後的小太監,他們都不敢發聲,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說:“公公,方才……是我不小心丟的雪球,砸到了你,我……我跟你道歉。”
沈玉澤笑了笑,“無事,用火烤一烤,衣服便幹了,殿下不用道歉。”
荀寶抬頭看他,見他沒有責怪的意思,他才放下心來,又問:“那……我還能繼續玩嗎?”
沈玉澤有些為難,他看了看天色,是時候該讓荀寶回去了。
荀寶看了看身後的小太監,還有那片雪地上孤立的雪人,頓生不舍之意,可還是聽話地隨著沈玉澤一塊回了養德殿。
…………
回了東廠,他拿出焦冪那封信再次細讀,倚案看窗外臘月雪景,下了決定,明日打算去見一見餘暖,將天勝門的事問清楚。
“在想什麼呢?”孟闌見他寢室的門開著,便擅自進入,見他雙眸呆滯地望著飛雪,良久不移,她這才有意喚了他。
沈玉澤身子一震,不知何時孟闌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房中。
他眼皮輕眨,對上孟闌那雙眸,仿佛是在審視自己,他不禁坐直了身子,咳了一聲,“有一些事情想不通。”m.X520xs.Com
孟闌雙腿交疊,輕靠案幾,“什麼事?”
沈玉澤將那封信交給了孟闌,她細讀,的確是有幾分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