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夫人知道此事並非怨罵的時候,緊接著便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博遠?”
烏戈嘴唇緊抿,心神莫名提起,“明日一早,他能留在京城的時間不多了,這幾天就多做些他愛吃的菜吧。”
說完。烏戈便起身走回了寢室。
那一夜,兩人同床共寢,卻徹夜無眠。WwWx520xs.com
…………
沈玉澤給的期限到了,他如期帶著錦衣衛的一些人手來了烏戈的居所。
尚未入門,他便已聽見了隱約的哭聲,他下意識地止住了腳步,站在了扉門旁,遲遲沒有舉動。
男孩激烈的哭聲與女子低聲抽泣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冷風呼嘯,幾乎掩下了牆後上演的一幕道別心聲。
他的心底下意識泛起了一層愧疚之意,可憐憫歸憐憫,今天,人還是要帶走的。
沈玉澤一抖衣袖,便恢複了冷酷的神情,繼續帶人推門入內。
烏戈一家三口聽見了動靜,隨即止住了哭聲,烏戈回頭看他,立即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提督大人安好。”
沈玉澤對他也稍稍點了頭,隨後目光一移,看向了站在他身上的烏博遠,依舊緊緊地抱著母親,不願放開。
“博遠,博遠。”烏夫人吸了吸鼻涕,示意烏博遠回禮,可他卻站在原地不動,背對著沈玉澤,不予理會。
烏戈想要開口訓斥,可看了妻子一眼,咽喉一哢,便將一切言語化作一聲歎息。
良久後他才放開了烏夫人,掮起包袱,轉過身與他對視。
烏博遠的雙眼紅通,雖然看他的眼神帶著孩童的怯意,可沈玉澤明顯可以感覺到他對他是帶著恨意的。
沈玉澤不甚在意,會恨他,才是人之常情,若是換位而處,他怕是會比烏博遠更生氣。
沈玉澤的目光沉靜,隨後便見烏博遠彎下身提起了幾袋沉重的包袱,直徑越過了他,往他身後的錦衣衛走了去。
他的眼神帶著幾分害怕,可卻極力忍著淚意,不讓人看出自己的怯懦。
沈玉澤看向身後的錦衣衛,稍稍點頭示意,他們便護送著烏博遠往馬車走去。
烏夫人忍不住跟了上去,烏戈本欲阻止,可沈玉澤卻率先攔住了他,說:“沒事,讓他們母子好好離別吧。”
烏夫人與烏博遠兩人相互擁抱,又哭泣許久,錦衣衛見時辰到了,這才強行拆開了兩人,逼迫他上車。
烏戈將烏夫人拉到了自己身邊,眼看著馬車跑遠,風塵漸漸模糊了車影,幾人這才收回了目光。
烏夫人抹去眼淚,轉身直接入內,烏戈要去攔她,可沈玉澤卻搖了搖手,示意他並不在意。
“今日你就在家陪著尊夫人吧,北鎮撫司近日也無要事,就在家修養吧。”
烏戈點了點頭,隨後又問:“那馬載何呢?葉封嶠已死,再搜集他的罪狀怕也無益了吧?”
“我關著他也不完全是為了葉封嶠,他的勢力多在東北,今後我若是要整治軍鎮,他會是一大助力。”沈玉澤隨後又想起審問的那一夜,他詢問關於葉封嶠的藏寶地點……
看馬載何謹慎的樣子,那數額一定不少,若能搜出來,他便無需曹怒等人充實國庫,也可作為將來整飭軍務的預備金。
沈玉澤搖了搖頭,讓自己先不去想這些沒影的事,他瞳孔一縮,現在最重要的,是馬易勤說要送進京的軍火。
荀寧……那麼多的武器,他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他與烏戈站在屋外的那片雪地,兩人自覺地談起了荀寧。
烏戈說,他與荀寧第一次接觸時還是在兩年前,後來是他在為烏博遠尋門路的時候,被主動接觸的。
沈玉澤聽他道來,等他說完,才驟然發現眼睫添上了雪花,眯了視線。
他撣了撣睫毛,忽然問道:“你覺得荀寧是個怎樣的人?”
烏戈側頭看他,沉思幾瞬,“說實話,待人挺和善的,不像九殿下那般傲氣。”
聽他這麼說,沈玉澤不禁輕笑一聲,但很快又恢複了一副肅顏,“荀寧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烏戈回道:“深宮長大的皇子,哪有心思簡單的?能以禮待人,不恃氣淩人,這便不錯了。”
沈玉澤眼波輕柔,看著絮絮的雪花紛飛,“他唯獨不知大氣。”
說完,他便打算回了東廠,他剛欲踏鐙上馬,忽然又被烏戈叫住。
他愣下動作,“怎麼了?”
烏戈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屬下……何時才能見到博遠?”
沈玉澤看著他,眼神堅定:“等他學成歸來,我一定將他安排在你的手下,放心吧,我決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