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澤一路上都陰沉著臉,往養德殿走去,心裏不斷地暗罵曹怒迂腐,還沒有葉封嶠會變通呢,這哪有給你漲薪還拒絕的?
他漫漫地走向養德殿大門,原本心情沉悶,可當目光瞥見前往一個嬌小的人影,定定地站在那,腦子的煩憂隨即消散,緊接著重重疑惑朝他砸了下來。
他身上披著單薄的披風,臉色微白,手上還捧著食盒,雖然一直低著頭,但就看他鬢邊散亂的頭發,便知他是在這站了有一段時辰。
沈玉澤眉頭忍不住一蹙,怎麼就他一個人站在這?安嬪呢?
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荀寶聽見動靜也抬起頭,一雙大而靈動的眼眸透著慌張,下意識地握緊了食盒。
沈玉澤看向周圍的侍監,臉色很是憤怒,立即追問:“這麼冷的天,你們怎麼讓十三皇子一人站在這?”
被質問的太監立即大喊冤枉,說是荀寶執意站在這裏的,說是在為陛下祈福盡孝。
沈玉澤重新回頭,看向了身前的荀寶,他依舊是那麼的弱小無助,眼神刻意閃躲,不敢直視他。
沈玉澤揮了揮手,讓幾位太監退下,自己則上前幾步,在荀寶麵前彎下了膝。
荀寶迫不得已與他對視,卻見他臉上笑容溫煦,沒有絲毫不善,心中的慌亂才慢慢平複。
沈玉澤低聲問道:“殿下怎麼在這?安嬪娘娘呢?”
荀寶按著吩咐回答:“母妃得了風寒在宮裏休息,是我主動要來的。”
聽他字語清晰整齊,沈玉澤心裏大概有了數,輕笑一聲,又問:“那殿下過來是為的什麼?”
“給父皇送湯,還有送母妃親自求的平安符。”荀寶回答,還將那平安符從腰間摘了下來,給沈玉澤看。
沈玉澤讓他收回去,又問:“可是殿下,你都在站了多久了,這湯早也涼了吧?怎麼能讓陛下喝呢?”
荀寶的臉色一僵,下意識打開了食盒,看了一眼又快速地關上。
荀寶從未想到這點,他……他也是照著母妃的吩咐,在這等著而已,說到時父皇一定會見他的。
如此,母妃也能順理成章地見上父皇一麵。
他不敢拒絕,自然是聽著吩咐過去,他就算已經被冷風吹成了冰柱,卻依然不敢回去,生怕又會被母妃責罵。
可沈玉澤一語點破了破綻,他一緊張,喉中居然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急得有點想哭,眼眶漸漸蓄滿了淚,鼻尖也逐漸染紅,“我……我……”
沈玉澤似乎察覺了他的異樣,立即伸手替他捂緊了披風,免得冷風侵襲入體,說:“沒事的,別哭了,不如你先隨我進殿吧,再站下去你會被凍壞的。”
荀寶忍著哭意,點了點頭,隨後沈玉澤便牽著他的小手一塊進了養德殿。
關門之際,沈玉澤探出頭來,眼神犀利地掃了眾人一眼,“我不知道是你們其中哪位收了安嬪娘娘的好處?但現在,誰要敢去給彙報,以後就別想要在養德殿伺候了。”
說完,殿門前的眾位太監都紛紛垂下了頭,見他們這是聽進去了,沈玉澤才放心關上了門。
養德殿內四處都烤著火爐,暖烘烘的,荀寶連忙將披風摘下,可一時之間卻不知該放哪裏,便卷了起來抱在懷中。
沈玉澤朝他伸出手,“給我吧。”㊣ωWW.メ伍2⓪メS.С○м҈
荀寶將披風雙手遞給了沈玉澤,隻見他嫻熟地一甩,領口上便有點點雪花摔下,與塵星浮動。
他將兩件披風分別掛上了衣架,隨後轉身將荀寶手上的食盒搶過,問道:“餓了嗎?”
荀寶摸著自己的肚子,誠實地點了點頭。
“殿下隨臣來。”
荀寶跟著他往內走去,最後兩人走進了書房。
在書房西側是有一台暖炕,中間放置著茶幾,上麵還有一些豐盛的點心。
沈玉澤讓他坐下,隨後說:“隨便吃些吧,反正禦膳房的人天天送來,陛下偏也不愛碰,愛吃多少吃多少。”
沈玉澤這麼說,荀寶頓時高興地揚起笑容,一雙眼像星光一般明亮,不假思索地便拿起了碗,抱在胸前,一口一口地吃。
“呆在這,別胡亂走動。”
荀寶聽話地點頭。
沈玉澤放下了心,這才離開書房往寢殿的方向走去。
荀紀菡身邊是小興子在伺候,他見沈玉澤進來,想起陛下的吩咐,便主動退出了寢殿。
沈玉澤臨時攔住了他,小興子彎下身,問道:“沈公公有何吩咐?”
“陛下還沒醒嗎?”
他回答:“中途醒過幾次,不過喝了藥,睡意又襲,斷斷續續的,也沒下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