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緩緩道來,福佳止住了淚,“話是這麼說……”
“既然如此,還哭什麼呀?”孟闌語氣淡淡,隨後他們身前的街道上忽然閃過了一輛馬車,車輪滾動的速度漸漸緩下,最後停在了東廠門前。
那輛馬車華貴,一看那金色的寶頂孟瀾便知是皇室中人,會來悼念晏初雲的無非就是那兩位,可九皇子被關禁閉,能來的怕是也隻有……
車簾被馬夫掀開,荀寧從暗處中彎身探了出來,福佳連忙上前,打千兒道:“給六殿下請安。”
孟瀾退到了門旁的角落,略低著頭,不想引人注目。
荀寧並未理會一旁的福佳,隻是略掃了一眼,便抬腳走進了東廠,連孟闌也未曾注意。
今日來東廠的多是些達官貴人,見了荀寧入內,都不住拱手作揖,隻是卻都不肯主動上前交談,看他的眼神更是多了些異樣。
荀寧冷笑一聲,看來父皇的算盤打得真是響,賜婚的旨意果真奏效了。
他感到一股溫怒在胸口醞釀,他索性收起眼神,不再看他們謹慎的模樣,往正廳快步走去。
走到了正廳,沈玉澤似乎早在等著他,已經站起身退到了棺槨一旁,彎身說道:“多謝六殿下抽空前來祭奠。”
“應該的。”荀寧微微一笑,隨後拿起了三支香,一邊點火還一邊說:“近日朝中可真是多難,首輔自縊,前提督病逝,父皇又病了。這個時候,沈公公可一定要保重好身子,不然,這朝中怕是連個拿主意的人可都沒了。”
沈玉澤連忙道:“六殿下過譽了,臣隻是伺候陛下的,朝政之事,真正能拿主意的,還得是曹怒大人與內閣諸位大臣。”
“沈公公何必過於自謙?沈公公現在可是陛下麵前的紅人,本王的婚事,怕也是公公有意撮合的吧?”荀寧笑容溫煦,可那一雙眼卻總帶著森冷的寒光,似乎恨不得把沈玉澤給吃了。m.X520xs.Com
沈玉澤心底冷笑,沒想到荀寧居然會把賜婚的事怪在他的頭上,他這事從頭到尾都沒參與好嗎?
不過他懶得辯解,也沒必要向荀寧辯解,隻說:“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是顧念殿下膝下無子,王府無主,才特意賜婚,這是陛下對殿下的關愛,臣也隻是奉命擬旨而已。”
荀寧嘴角一抽,臉色僵硬,沈玉澤似乎察覺他的憤怒,眉尾一挑,“怎麼?殿下是對陛下的恩典不滿意?”
荀寧畢竟在朝中多年,哪是那麼容易被激怒的人?輕笑一聲,“哪有?公公多想了。”
…………
等荀寧走出正廳,孟闌這才朝沈玉澤走了過去,兩人對視,相互笑了一下,“看樣子,荀寧也覺得這賜婚燙手。”
孟闌眨了眨眼,“不過這對葉家可真是天降的餡餅,原本是抄家為奴的下場,現在……倒成了皇家貴族了。”
沈玉澤看著晏初雲的棺槨,眼神恍惚,“最終也隻是個王妃而已,閨中女子,也翻不起什麼浪來。”
孟闌一直注視著荀寧的走向,他與幾位大臣在甬路上交談,這時烏戈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荀寧便立即撇下了正在談話的人,轉而走向了他。
兩人很是謹慎地掃視了周圍,再一塊前往了東廠後院。
孟闌一蹙眉頭,覺得事有蹊蹺,便拋下了沈玉澤,主動跟了上去。
兩人往人稀聲靜的地方走去,他們一邊走一邊說話。
“六殿下,屬下覺得這實在不是說話的好地方,現在東廠人多眼雜……”
“本王知道。”荀寧安撫說道:“可若非事態緊急,本王也不會冒著風險在這與你交談。”
烏戈掩下臉上的為難之色,問道:“殿下有何事吩咐?”
“馬載何還關在你這兒吧?”
烏戈點頭,“他人尚在北鎮撫司。”
荀寧抿了抿唇,“你能不能將他放出來?”
烏戈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荀寧的要求,就連在後方偷聽的孟闌,心都不住一抖。
烏戈微微吸氣,“殿下,這北鎮撫司雖是屬下在管,可這放人……也是得東廠亦或是陛下聖旨才能放的,這可是欺君大罪。”
荀寧低頭沉思,“那你就不能偽造死亡嗎?若是沈玉澤怪罪下來,就抓幾個錦衣衛頂罪,說他們下手過重,畢竟馬載何也是個上了年紀的人,受不了刑也是正常的。”
烏戈嘴唇微顫,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問:“殿下為何要屬下放了馬載何?”
荀寧深吸了一口氣,回答:“馬易勤定要見到他的父親從才肯送貨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