蹺溝坊中聚集了京城裏臭名彰著的惡棍,經常在街巷中打鬥搶劫,他們據守此地多年,周圍的小老百姓都深受其擾。
雖然官兵多次逮捕,但他們當中有人與朝廷的關係不清不楚,多少都有利益牽扯,這也是為何他們能一直為非作歹,不尊律令。
當中,想必也有不少與東廠打過交道的。
孟闌將頭上的草帽拉低,也不多加細想,便直徑推開了坊門。
她一入內,雖是傾盆大雨,可開門的動靜還是很快引來了一群人,將她圍了起來。m.X520xs.Com
大雨中,霧氣蒸騰,孟闌低頭掃視了一圈,雨水滴答聲中還參雜著他們的竊竊私語,許是對一個女子勇闖虎穴感到十分新鮮好奇。
孟闌的神色鎮定,“帶我去見你們的頭兒。”
“哎,這妞兒想見咱們的頭兒。”他們哄然大笑,忽然孟闌抬起手,手掌上握著一張金色的令牌,頓時讓周圍的氣氛安靜下來。
其中一人緩緩走進觀察,抬頭狐疑地問:“東廠的人?”
孟闌將令牌收起,再次重複道:“帶我去見你們的頭兒。”
幾人的態度在那一瞬間轉變,方才那出言調戲之人一臉正經,想了想說:“跟我來吧。”
孟闌被人引進了一間簡陋的茶館當中,裏麵黑漆漆的,無一絲燭光。
她跟著將頭上的草帽摘下,放在桌麵上,伸手抹了抹頰邊的雨水。
不過一會兒,她聽見了腳步聲從二樓的階梯傳來,有一個人緩緩地走了下來,身材魁梧,遠處便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壓迫之氣。
當他走近,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臉上,平白添了一絲森冷,那左頰上的刀疤尤其明顯。
孟闌的眼神卻沒有任何閃躲,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這令那人眼角閃過了訝異。
他負手上前,聲音雄渾低沉,“請問如何稱呼姑娘?”
孟闌移開了目光,抬頭凝望著頭頂上破舊的屋梁,“我姓孟。”
“孟姑娘。”那人笑著喚了一聲,“姑娘能有東廠的金令牌,想必身份不凡,不知今日大駕光臨,是有何貴幹?”
孟闌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刀疤男子,“我今日來,是來向您討一個人的。”
“討人的?”那人嗬嗬一笑,“咱們這裏,人進來容易,想要出去,可不簡單。”
孟闌忽視他的恐嚇,直直問道:“請問你的手上,有沒有一個叫孔曦的人?”
“這坊裏的人可多了,我怎能一一記得每個人的名字?”
“是被葉府送來的一名女子。”
那人麵色一僵,冷光下,他的眼神有隱晦的變化,雖不易察覺,可孟闌還是捕捉到了。
孟闌語氣微微加重,“我不知道您與葉府是什麼關係,但孔曦是我東廠指名要的人,得罪東廠,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那名男子定定地看著她,卻不見孟闌臉上有一絲變化,反而隨意地拉開了身邊的椅子坐下,口氣淡淡,“我想你自己能權衡利弊,是得罪葉府好,還是東廠?”
他的一雙眼透著精明的光,問道:“這女子是你們東廠的什麼人?”
“關你何事?”
“想要人就識相些。”
孟闌抬頭,如實回答:“是我們東廠的緹騎。”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撞,似乎都不願妥協,可最後,那人伸手從衣袖拿出了一串鑰匙,扔給了身旁的人,吩咐道:“你帶她去拿人。”
那人恭敬地接過鑰匙,快速地走下階梯,手腕一轉,便將鑰匙收進了袖口中。
她對著他的背影說了一聲多謝,便隨著那人一塊離開了茶館。
她跟著那人的腳步前行,拐進了幾道胡同,隨後走進了一道死巷的尾端,角落有一扇破舊的木門,想必孟闌便是被關在了這。
那男子拿出鑰匙開鎖,孟闌下意識地環繞周圍,似乎隱隱約約還聽見了其他的聲音,正要仔細辨認,門在此時已經率先被打開。
她連忙收回眼神,抬腳入內,可裏麵除了雜亂無章的家具,似乎並未見任何人跡。
她在周圍走動,地板咿呀咿呀的聲音不斷隨著她的腳步而響動,還有窗外的夜風呼呼地響叫。
此刻極其安靜,她站定腳步,凝神細聽,她方才沒有聽錯,這胡同牆角後方,當真傳來箱子落地的砰砰聲,像是在從馬車卸載貨物。
孟闌裝作沒有聽見,隻是又再問道:“人呢?”
“猴急什麼?”那男子冷哼一聲,便轉身上了樓,“呆在這別動。”
孟闌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上,這才不甘地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