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1 / 2)

沈玉澤連忙上前去扶,荀紀菡將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他連手都是顫的。

荀紀菡艱難開口:“你在說一遍。”

“稟報陛下,七皇子荀寅薨了。”

那侍衛的聲音,響徹殿堂。

葉封嶠閉上眼,引領朝政跪下,“請陛下節哀。”

“請陛下節哀。”

荀紀菡手撐著寶案,那一雙精明的眼被淚水洇暈了,鼻尖泛紅,他微微開了口,想要說什麼,可喉嚨卻幹得嘶啞,生怕一出聲,眼淚便會如破堤江水瀉下。

沈玉澤初次得到消息時,尚且不能入眠,更何況是荀紀菡呢?

上朝前,晏初雲便不斷地囑咐:“這幾日就別管公務了,好好伺候陛下,記得一定讓他用膳。”

宮裏有人說,是陛下偏愛麗妃,因而愛屋及烏,也最是疼愛七皇子,可說不定正相反呢。

他低頭看著底下的六皇子荀寧與九皇子荀定,也紛紛跪下請他節哀,可多半也不是真心實意的。

沈玉澤看向荀紀菡,知道他想問什麼,便冒犯地開口問道:“七殿下是怎麼薨的?”

那侍衛回答:“憂疾而逝。”

荀紀菡怔怔地望著殿外的金光,良久後,他低聲道:“退朝吧。”

沈玉澤將話傳下,小興子便提起了嗓,“退朝!”

回宮後,荀紀菡連續下了兩道旨意。

第一道:罷朝一月,禁全國禮樂,以表哀慟。

第二道,命禮部以太子之禮迎接七皇子棺槨。喵喵尒説

沈玉澤負責將聖旨擬好,便讓人送往各處操辦。

他從正和殿出來,去了寢殿,隻見荀紀菡早早脫下了龍袍,躺在了龍榻上。

他朝著荀紀菡走近,沒想到他能聽見腳下輕微的響動聲,隻說:“去通知禦膳房,將午膳都撤了吧。”

晏初雲猜的果然沒錯。

沈玉澤愣了愣,想著怎麼勸解,荀紀菡的氣息微弱,“朕現在不想見任何人,看什麼奏疏,你隻需在寅兒遺體入京的時候,前來向朕彙報便好了。”

沈玉澤將內心的悲痛收斂起來,思緒片刻,最後還是遵命離開了。

他連自己都勸不了,怎麼還能勸別人?

聖上以太子之禮迎接荀寅,最多便是得罪了身為嫡子的六皇子,可這罷朝一月,在群臣眼裏可不就是罷朝那麼簡單。

首輔不入宮,內閣不廷議,禦史不上疏,聖上又是那懶散的德行,這簡直是白白讓沈玉澤占了便宜,給了他將朝政之事都攬入掌中的最佳時機。

葉封嶠受得了,他人可受不了,可聖旨已下,又是皇子之死,誰也不敢死諫,免得落了不尊皇室的罪名。

曹怒等人想起了那日在葉府中,葉封嶠提到的計劃,臣子不能說,書院的學子還不能嗎?

再怎麼樣也要將沈玉澤掌權之事攪得天怒人怨,至少先撐過這一個月再說。

至於沈玉澤,他尚沉浸在荀寅之死的悲痛中,對於底下朝臣的計劃,他毫無預料。

旨意剛下,荀寧與荀定便鳳鸞宮碰麵。

荀寧依舊遵循以往的習慣,每過幾日,他都會如常地到鳳鸞宮去給皇後上香祭拜,沒想到那日,荀定也來了。

荀寧聽見腳步聲,回頭一望,見他緩緩入內,荀寧不禁蹙眉,“你來幹什麼?”

荀定笑容親和,“兒臣來給嫡母上香,有何問題?”

荀寧內心冷笑,臉色卻不變,隻是淡淡地從跪墊上起身,轉過身走至門廊旁,看著那陰暗還下著微雨的天,神情變化不斷。

荀定上了香,起身,走到荀寧身旁,說道:“七皇兄也就二十四歲的年紀,英年早逝,唉,真是可惜。不過父皇縱然再疼愛七皇兄,也不能讓他以太子之禮下葬吧?這是把六皇兄您的顏麵置於何地?你可才是正兒八經的嫡子呀!連六皇兄都沒當過太子,七皇兄他憑什麼?”

荀寧笑容微微,他便知道荀定過來準沒好事,隻是微笑回答:“人死燈滅,老七這些年在封地受盡委屈,父皇也都沒有理會,誰能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父皇為了消減心中愧疚,讓人隆重置辦老七的喪禮,身為人子,為兄倒不覺得有什麼好計較的。畢竟人死了,再體麵……也活不過來了。”

荀定看著他,輕笑道:“六皇兄果然是心胸寬廣。”

荀寧看向他,“老七自小便深受父皇寵愛,哪怕派往封地,也是因擅闖養德殿而遭群臣彈劾,父皇才無奈讓他離京,九皇弟,你可沒有父皇的偏心,可千萬小心,不要步了他的後塵。”

荀定的臉色一僵,知道荀寧是在嘲諷他,可卻無他那麼鎮定自若,雙眼帶著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