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看不起他，那他能仰仗的，便隻有陛下。”
荀紀菡看著晏初雲，神色不變，他繼續道：“陛下初登大寶，需要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心腹，方能與先帝的那些舊臣抗衡，葉封嶠，很合適。”
“你說得對。”荀紀菡看著窗外陰暗的天，“說真的，朕到現在，都不相信為何父皇要將皇位傳給朕，而不是皇長兄。”
“先帝是一個嚴君，陛下生性溫厚，今後定會是個仁君。許是先帝覺得，禹王與他太過相像之故吧。”
此時，殿外下起了暴雨，有小雨從窗縫飄進，晏初雲連忙讓人去將窗戶關上。
晏初雲服侍著荀紀菡小憩，大約是半個時辰後，他忽然被叫醒。
窗外的雨不見小，他疑惑地蹙了蹙眉，晏初雲跟著說道：“陛下，七殿下到了。”
“這麼大雨，他來幹什麼？”荀紀菡揉了揉眼，“讓他進來吧。”m.X520xs.Com
“陛下……”晏初雲往窗口外的方向看去，“七殿下與餘公子跪在殿外，不肯起身。”
荀紀菡一聽，連忙站起身來，隻見兩人在養德殿外的石階雙膝跪著，雨水嘩啦啦地打在兩人身上，淋濕了全身，身旁有宮女欲撐傘遮雨，可卻被他強行壓下。
荀紀菡眼神露出擔憂，“他這是在幹什麼？”
晏初雲說：“七皇子是在請陛下開恩，寬免沈臨幼子沈玉澤的死罪。”
荀紀菡頓時恍然過來，“朕想起來了，沈玉澤是他的伴讀。”
說著，他走出養德殿，晏初雲撐傘在身後緊跟著，很快他們走到了荀寅與餘暖的麵前。
湊近一看，荀紀菡發現荀寅與餘暖兩人都凍得瑟瑟發抖，臉色發白，他連忙搶過晏初雲的傘，替他們遮雨。
“你這是在鬧什麼脾氣？”荀紀菡口氣雖然帶著斥責，卻掩不住眼中透出的憂心，“這麼大的雨，要是著了涼怎麼辦？”
隨後晏初雲替荀寅披上披風，他雙唇顫抖，凍得牙齒咯咯敲響，“兒臣……求了母妃，母妃說……說沈大哥罪不可恕……她幫不了……所以……所以……兒臣隻能來求你了。”
荀紀菡歎了口氣，“你先起來。”
荀寅與餘暖卻跪著不動，荀紀菡又道：“朕讓你起來。”
荀寅抬起頭，他的眼眉微潮，一雙眼帶著堅決，“父皇答應兒臣，寬免沈大哥，那兒臣就起來。”
“我也是。”餘暖附和。
荀紀菡垂下眼睫，“寅兒，沈玉澤的事，不是說寬免就能寬免的，他是罪臣之子。”
荀寅睜著那一雙眼眸，透著不解，“那大皇叔謀反，為何就不用誅九族？為什麼隻有沈家替他代過？”
“七殿下！”晏初雲嚇得睜大了眼，“慎言。”
荀紀菡撓了撓頭，不知該如何與他解釋，“皇家與沈家不同。”
“有什麼不同？”荀寅盯著他，依舊沒有退縮的意思，“都是人，沈大哥這一年被關在府中，與謀反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不可以饒了沈大哥？”
晏初雲在一旁聽得是心驚膽戰，生怕荀寅一說錯話，觸怒龍顏，那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他到底是低估了荀紀菡對荀寅的寵愛，他再怎麼冒犯，都沒有一絲怒氣，反而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這件事，朕會思慮的，你先回去，別讓你母妃擔心，可好？朕答應你，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好嗎？”
荀寅看了餘暖一眼，兩人低頭私語，他最終點頭了。
荀紀菡扶他起身，吩咐宮女好生伺候，就在荀寅轉身之際，他又回過頭來，“父皇。”
“何事？”
“若此事不是發生在沈家身上，而是華家呢？”荀寅眼中帶著迷茫，“父皇會不會不疼兒臣與母妃了？”
“怎麼會？”荀紀菡連忙蹲下身，將荀寅抱在懷裏，“你也知道，那麼多皇子，父皇最疼寅兒了，是不是？”
荀寅想了想，忽然一笑，也環手抱住了荀紀菡，“嗯。”
“好了，趕緊回去吧。”
看著荀寅與餘暖的背影消失，荀紀菡才放心地走回了養德殿。
晏初雲替他更衣，跟著道：“七殿下不懂事，陛下別把那麼話放在心裏。”
“寅兒也不是危言聳聽，他會由此擔心，也屬正常。”跟著他又問：“現在沈玉澤被關在哪？”
“在天牢裏。”
“吩咐天牢的獄卒，給他準備好的膳食，幹淨的牢房，不準上刑，不準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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