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殺手的步法也如法炮製一番,這才抬起頭,神態裏多了些底氣。
尹辭默然,這小子明擺著是要現學現賣、一裝到底。話說回來,時敬之有此等天賦,那“弈都時家”是怎麼看走眼的?
早飯上桌。時敬之叼住肉包,指指點點起來:“為師為你選了三招刀法、一套步法,不過你筋骨未開,先去蹲兩個時辰馬步吧。等底子打好,我再傳你。”
尹辭麵上毫無波動:“是。不過……”
“不過?”
“我不喜歡刀,想用劍。”
時敬之:“……年輕人不要挑挑揀揀!快去蹲你的馬步。”
尹辭:“刀法可有名稱?”
時敬之瞥了眼桌上的翡翠白玉羹:“這刀法名為‘白玉青刀’,好好記著。”
豆腐菜刀是吧?記住了。尹辭幹咳一聲:“還望師尊多多教導。”
“一會兒我給你示範下馬步,接下來你自己蹲。”時敬之微笑,“為師去睡個回籠覺。”
……還是宰了這小子吧,尹辭冷靜地想。
尹魔頭自然不可能聽話。等時敬之睡熟了,他幹脆在院內尋了個舒坦角落,躺下閉目養神。不多時,張嬸起了床,被院子裏的尹辭嚇了一大跳。
“他們還說老人覺少哩,你這後生起得比我還早。”可能有乖孫印象的加成,她對尹辭分外和藹。
“灶上溫了白菜豆腐湯,嬸嬸喝一碗吧。”尹辭笑了笑,將菜名說得直白了些。
“不急,眼下正是吉時,我先把門神畫貼好。前些天下了場冷雨,畫都給凍壞了……哎喲,這邊有點高……”
見張嬸殷切地望過來,尹辭隻能繼續扮乖孫:“我來貼。”喵喵尒説
“我聽時郎說,你是山裏出來的。”張嬸嘬了口熱湯,皺紋都要化在熱氣裏。“你們那貼門神不?”
“不貼。”
“還是貼了好。雙神護佑,百邪不侵呐。”老人虔誠地念道。
尹辭展開門神畫。畫有兩張,一張畫了豹頭環眼的粗莽將軍,一張畫了仙風道骨的鶴發文官。畫麵顏色鮮豔,筆法誇張,人物情態栩栩如生,一看便價值不菲。
“那是咱大允的開國雙傑,星宿下凡的神仙。”張嬸見尹辭動作停住,以為他對門神畫感興趣。“畫得好不?你若想要,我晌午去幫你們買兩張。我認識那畫畫的,能給你們算便宜點。你倆正好一人一張,帶在身上也能辟邪……”
尹辭客氣道:“多謝嬸嬸。隻是我們急著趕路,怕是會弄髒弄皺,輕慢了仙人。”
張嬸遺憾地閉上嘴,繼續喝湯。
時敬之再醒來時,太陽早已掛了老高。他絲毫不臉紅,和藹地問尹辭:“馬步蹲好了沒?”
還沒等尹辭回話,他將手一伸,手指戳向尹辭後腰。尹辭沒躲,受了這一指。
“不錯,還能站著,看來沒偷懶。”時敬之滿意道,又轉向張嬸。“您家門神畫換了?看著真貴氣。”
老太太開心得很:“可不,還是你這小徒弟幫我貼的。”
“阿辭可能不識得,那將軍是烈安侯孫妄,老者是國師賀承安,兩位合稱開國雙傑——大允的天下,基本是這兩位打下來的。”
時敬之見老太太情緒不錯,多講了幾句。
“太.祖駕崩時太子尚幼,烈安侯做了十年攝政王,四處征戰,將大允徹底穩下來,分毫未染指皇權。國師麼……大允剛定都時,接連兩年大旱,疫病四起,賀公舍身祭天。直到今天,大允境內仍風調雨順,再沒見過災年。”
“兩位都是壯了國之氣運的人物,說是神仙下凡不為過。要我說……唔!”
尹辭一包子塞住時敬之的嘴:“師尊,我最討厭聽人說史,聽了就頭疼。”
時敬之勻速吃下包子,抹了抹嘴巴:“那好,為師帶你出去玩。”
這一玩就玩了整個白天。眼看太陽要落山,時敬之沒回張嬸那裏,反而將尹辭引至一家客棧。
尹辭抬起頭,隻見“順和客棧”四個朱紅大字。客棧裝潢華貴大氣,門上自然也貼了門神畫,畫麵金箔裝飾、金線勾描,比張嬸家的更細致幾分。他看了片刻,漠然地移開視線,轉過身去。
這一轉,尹辭和身後陌生人撞了個正著。
兩人撞的力度不大,頂多趔趄一下。誰料到那人悶哼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看上去傷得不輕。
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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