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終局(2 / 3)

楚懷瀾沒想和他繼續在這說話,勉強提起一口氣,拎著沈灼借著旁邊那根柱子從方才轟出的缺口一躍而出,徑直向長安城外掠去。這一路他鮮少敢低頭向下看,昔日繁華的皇宮如今變成了修羅地獄,南疆人壓抑了多年的仇恨終究一朝爆發,隻有對中原燒殺搶掠,才能彌補這血海深仇。

楚懷瀾問沈灼:“這都是你計劃好的?”

沈灼早已沒了力氣,隻扯著嘴角笑了笑,安心地被他提在手中。楚懷瀾氣極,待到皇宮的外牆處將他往牆上一摔,凝視著下方的南疆軍隊,將內力灌注進聲音道:“南疆首領何在?”

一個赤丨裸著上身的精壯年輕人緩緩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定,抬頭道:“我是。”

楚懷瀾道:“你們可是接到了沈灼沈太傅的消息而來?”

那年輕人沒有回答,隻眯著眼看那站在高處的中原人。他從未覺得中原人是什麼讓人害怕的民族,他們勢利,小氣,又脆弱,自己能一隻手捏死一個,實在不足畏懼。

除了那位沈太傅。

但幾乎是下一刻,他便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驚呼道:“沈大人!”

楚懷瀾麵無表情地將沈灼從地上拖起來道:“你們沈大人在我手上。你退兵城外,我便放了他。”

南疆首領足下發力,便向城牆之上躍去。楚懷瀾麵色不改,把沈灼往身後一藏,化掌為拳向南疆首領轟去。這一拳上斂著內力,在觸到那人皮膚時轟然爆裂開。他吃痛地低哼一聲,還未止住身體的去勢,一柄鋒銳的劍又遞在了麵前。他不得已,隻能狼狽地翻滾在地,幾乎是下一刻,他就感覺有人踏上了他的腰。那人的力量極大,就好像把自己釘在了地上一般,他連忙道:“你要談什麼條件?”

剛剛打了這麼一場,楚懷瀾已經完全是強弩之末了。他幾乎是從前一天晚上開始便不眠不休地戰鬥,直到現在完全沒有休息過。他不動神色地喘丨息了一會兒道:“退兵。”

“中原人,”南疆首領沉默半晌,忽然又開口道,“如果我沒感受錯,你現在應該沒有多餘的還手之力了吧?如果我下令讓他們不管我和沈大人的死活直接放箭,你覺得會如何?”

南疆人確實心狠,為了複仇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顧嗎?

楚懷瀾還未答話,城牆下的南疆軍隊忽然騷亂了起來。他抬頭,忽然怔住了。

遠方塵埃滾滾,似乎有一大隊人馬正向長安而來。待濃煙散盡,一麵寫著“越”的大旗正迎風招展。

這是哪裏的軍隊?

沈灼也看見了這麵旗,不由得歎息一聲:“果然將門虎女,是我小瞧她了。”

楚懷瀾眯起眼,看見一個紅衣小姑娘穿著輕甲,舉著□□衝鋒在大隊人馬之前。她身後跟著兩個人,其中一人穿著蟒袍,一臉狼狽地抱著馬背。

太子也和她在一起?

這個軍隊雖然來勢洶洶,但近了一看,卻不禁讓人覺得有幾分滑稽。前麵的人穿著一種鎧甲,中間的人穿著一種鎧甲,後半部分的人造型各異,扛著□□短劍雙刀掄了流星錘,還有人禦劍而飛,可謂是......

千奇百怪。

楚懷瀾長舒一口氣,隻覺得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他低頭看了一眼方才摔慘的南疆首領似乎正準備趁他不備悄悄溜走,扯了扯嘴角,伸腿一踢,將他踢下了城牆。

李漱玉抬頭,看見楚懷瀾正站在城牆上遙遙看著自己,鼻子忽地一酸。

太子湊近道:“李,李姑娘,本王......”

李漱玉壓下情緒道:“你給我在後麵躲好了,出事趕快跑,你現在是全大越的希望,你知道嗎?”

太子委委屈屈地應了一聲,剛要嗆她兩句,卻見她忽然臉色煞白,險些翻下馬去、嶽靈均在身後接住她,急道:“這是怎麼了?”

李漱玉雙目緊閉,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嶽靈均有些手足無措,咬咬牙道:“我帶她去找楚盟主,你能保護好自己嗎?”

太子嚇得有些發懵。這一路上李漱玉都以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態護在大家身前,怎麼也沒想到現在到了長安城下卻突然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哪?

太子好不容易哄著自己的馬拐去了大隊後方,眯起眼觀察著方才李漱玉周圍的人。

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隻是......

那個人穿著禦林軍的衣服,為何一直在向後跑?

太子心中警鈴大震,幾乎是憑著本能喊道:“抓!抓住那個人!別讓他跑了!”然後身先士卒地七扭八歪地策馬上前,想攔住那人去路。

“這是你說的那蠱?”楚懷瀾問沈灼,“有解嗎?”

沈灼搖搖頭,反而哈哈大笑道:“當然無解,若沒有我的人在今天引出這蠱,她將來也會和我一樣,練功走火入魔。透支生命,活成我現在這幅鬼樣子!”

他似乎回光返站一般,抓住楚懷瀾的手腕瞪大眼睛道:“阿瀾,師兄早就算到會在今日死去。皇帝死了,大越毀了,我大仇得報,還能讓你體會和我一樣的痛苦,我死也瞑目了!”

楚懷瀾反攥著沈灼的手腕,試圖用內力給他吊著一口氣,可沈灼的麵容卻幾乎一瞬間變得無比蒼老。他方才眸中怪異的光倏地消失,枯瘦的手緩緩垂下,再無生機。

嶽靈均抬頭道:“盟主!這蠱能逼出來嗎!”

楚懷瀾搖搖頭:“沈灼說不能。”

他伸手將李漱玉額頭上的冷汗拂去。李漱玉似有所感,狠狠地掐住了楚懷瀾的手,骨節都泛起了青。嶽靈均看得眉心一跳,但楚懷瀾卻好像什麼都沒感覺到,任由她抓著自己,將將內力探入她的經絡,仔細查探著那蠱蟲在何處。

嶽靈均正要幫他,突然覺得耳畔閃過一道勁風。他想也沒想便向前推出一掌,卻被人正正好好地接住,然後往身後一扭——

嶽靈均疼得差點眼淚都掉了下來。

“皇帝死了,”杜十七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我沒來得及救他,所以直接來找你了......小李姑娘這是怎麼了?”

楚懷瀾似乎想起了什麼,對杜十七道:“花呢?”

杜十七銀針剛抽了一半,聞言愣住:“什麼花?”

“須彌花。”楚懷瀾搖搖晃晃起身,看了一眼已經死透的沈灼,麵沉似水“皇帝不是沒用上嗎?那花現在在哪?”

——————————

大越新曆一年,太子登基,減少征稅徭役,邊境修生養息,再無戰火。雖然先前的太子並不是個勤於帝王心術的人,但三皇子沒了太傅的幫助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傀儡,二皇子早就一人一馬遊山玩水去了。

偌大一個皇家,能繼承皇位的居然隻有一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