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終局(1 / 3)

楚懷瀾麵無表情地站在偏殿之中,一股又一股的鮮血從劍鋒滑落,在地上彙聚而成一灘血腥的水泊。

方子衡捂著胳膊靠在柱子上喘丨著粗氣,過了半晌,忽地抬頭看著楚懷瀾笑了:“原來楚盟主在大漠的時候竟隱藏了實力,是在下沒想到的。”

楚懷瀾淡淡道:“是你自己滾開,還是我殺了你再自己過去?”

方子衡卻苦笑道:“我們每人看上去是沈先生的下屬,但實則為了在武功修習更上一層樓,默許了他在我們的經脈裏留下了一隻蠱。若我放你過去,那蠱蟲怕是會直接要我的命。”

楚懷瀾聽他這樣說,心中便已清楚他不會聽話地把路讓開,不由得微微皺眉,隻覺現在這局麵若想毫發無損地通過八個關卡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如今雖然已經到了最後把守的一人,但與方子衡這一戰並沒有多好打,再加上前麵的廝殺,待到最後直麵沈灼的時候,自己怕是會力不從心。

方子衡見他有片刻失神,忽地身形一晃,長戟便向楚懷瀾當胸刺來。楚懷瀾連忙側身避開,手中的劍向方子衡剛剛受傷的地方遞了過去。方子衡悶哼一聲,竟讓劍再度貫穿過自己的胳膊,可手上一掌也印在了楚懷瀾身前。

他拚了命也要讓楚懷瀾受傷。楚懷瀾心道不妙,劍鋒發狠般直接橫切過去,斬落了他的一條胳膊。

二人交手,同時向後退去。方子衡痛苦得幾乎咆哮了一聲,身體倒飛出去撞在柱子上後被狠狠摔在地上,他眼前一黑,便再無知覺。而楚懷瀾也沒好受多少,方子衡那一掌印在他胸口,內力內斂後在他的經絡之中忽地爆破開來。他連忙屏息凝神,強忍不適坐下來慢慢調息。

方子衡身後的門被人慢慢打開,沈灼穿著一件不知是什麼獸皮做的披風,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楚懷瀾似有所覺,睜開眼,便看見了沈灼毫無感情的眼眸。㊣ωWW.メ伍2⓪メS.С○м҈

“阿瀾,”沈灼輕聲道,“你的傷可要緊?”

楚懷瀾深吸了口氣,沒回他的話,自知現在應先把方子衡剛剛讓他險些走火入魔的那股作亂的內力處理掉,隻默不作聲地在原地調息。

沈灼也不管他到底有沒有在聽自己講話,自顧自地繼續在台階上說:“曾經我們是師兄弟,如今卻兵刃相見。阿瀾,你可知師兄為何要反?”

我要是知道你還有機會在這兒裝神弄鬼?

楚懷瀾冷笑一聲:“你說為何?”

沈灼長歎一聲:“阿瀾,師兄不是中原人。”

不是中原人?

楚懷瀾本以為他會說什麼不滿現在皇帝的昏聵造福天下替□□道的鬼話,但卻沒想到沈灼竟然不是中原人。

“阿瀾,我知道你受了內傷,”沈灼和顏悅色道,“師兄也不想為難你,正好借這個機會,你我二人好好敘敘舊,你看可好?”

不好。

楚懷瀾麵無表情地想,那位中了毒的萬歲爺還在後宮半死不活地躺著,若是沈灼一直在這東拉西扯地牽製他,依著杜十七的那個腦子能把藥帶進後宮嗎?

他覺得不能。

經脈裏幾近爆裂的內力終於暫時蟄伏了起來,楚懷瀾又調息了一個周期,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好似有千瘡百孔,動一下都覺得無比疼痛。他微不可聞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握住了插丨在旁邊地上的劍,提防沈灼忽然發難。

“阿瀾,師兄有個姐姐,”沈灼忽然捂著嘴咳嗽了起來,連帶著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師兄小時候,隻能和姐姐相依為命,但是有一天,姐姐死了。”

姐姐?

楚懷瀾蹙眉,他從未聽說過沈灼還有個姐姐,不禁問道:“你姐姐是誰?”

似乎是終於等到了楚懷瀾的回答,沈灼舒緩了眉眼,輕聲道:“她的漢人名字叫,溫淑雲。”

楚懷瀾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灼,低聲道:“你說什麼?”

沈灼看見他這個反應滿意得很,又重複了一遍道:“阿瀾,師兄的姐姐,是李姑娘的母親,溫淑雲溫將軍。”

“溫淑雲怎可能不是漢人?”楚懷瀾靠著劍站起身,“若她不是漢人,怎麼會成為大越的將軍?先帝又怎能信得過?”

沈灼的神色冷了下來:“正因為她不是漢人,所以才會在幫那個瘋子皇帝開疆拓土之後死在家裏。”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超出楚懷瀾的掌控了。他沒想到沈灼造反給皇帝下毒不是為了奪權,而隻是為了報仇?

“我給皇帝下毒,每天都到他的身邊照顧他,”沈灼攏了攏身上的披風,“等他稍微清醒一點了,我就告訴他,先帝要了溫淑雲的命,我現在要他的命。”

“你知道嗎?”沈灼好像想起了什麼開心的事,眼睛笑得都彎了起來,“他向我求饒的樣子真的很好笑,螻蟻一般,除掉那身龍袍,他算個什麼東西?”

楚懷瀾提著劍慢慢走向他:“可是殺了溫淑雲的是先帝,不是他。”

沈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走來,忽地眼中泛起一抹嘲弄的笑:“阿瀾,若我告訴你,先帝在我與溫淑雲身上種了蠱。那蠱毒會隨著我們的血脈傳給下一代,代代相傳,是你們中原人打在南疆人血肉裏永世為奴的恥辱印記呢?”

代代相傳?難道......

楚懷瀾幾乎是第一時間便想起了先前李漱玉身上的蠱毒,心中一凜:“那李漱玉身上的蠱......”

沈灼笑道:“阿瀾,你看,世間的造化便是如此弄人。你說,若我之前告訴你李姑娘身上帶著大越先帝的蠱毒,你我現在是以敵人相稱,還是並肩作戰呢?”

楚懷瀾並未說話,劍鋒卻先遞到了沈灼麵前。沈灼麵色不變,向後踏了一步,那頭白色的發卻好似有了靈性,倏地飄揚起來纏住了楚懷瀾的劍鋒。這頭發雖然看上去無比柔弱,但十分有韌性。楚懷瀾用了三分內力才將其掙脫,四散的發絲零落在空中,好像下了一場雪。

沈灼不退反進,一手化爪,狠狠向他抓來。楚懷瀾也以掌推出,師兄弟二人雙手在空中相碰,起初殿中寂靜無聲,但隨即地磚都皸裂開來,一股極其強橫的大力向四周濺射迸發,連宮殿的天花板都被轟開了一個缺口,外麵闌珊的星火照亮了一方狼藉,同樣的,人馬喧囂的聲音也一並傳了進來。

沈灼的身體本就是風中殘燭,如今和楚懷瀾這一掌相碰幾乎用去了他所有的內力,現在隻能靠著牆壁大口喘著粗氣。

楚懷瀾拽著他的領子問道:“外麵是什麼聲音?”

“你以為我隻有手下這幾人便想造反嗎?”沈灼輕聲道,“我的南疆軍隊在邊境的叛亂隻是個幌子。那年他們怎麼進的皇城偷太子,如今便怎麼進皇城偷了整個大越的天下。”

楚懷瀾咬牙切齒道:“皇帝在哪?還有救嗎?”

沈灼被他勒得喘不過氣,但竟還能笑得出來:“今日天一亮,,便是皇帝的死期,到時候,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