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玉在軍營中整整藏了三天。
這三天她躲在李將軍的虎皮軟椅後麵數上麵的毛玩,但凡有人想進來都被她爹給趕到門外了。確實沒幾個人發現後頭藏了個人,但是她也沒發現什麼有關李將軍謀反的蛛絲馬跡。
總的來說就是很無聊。
此時已近傍晚,估計著她老爹辦完事要回來,她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正要往軟椅上一躺,忽地聽見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她連忙就地一撲,又回了軟椅後麵藏著,剛藏好,便看見一個人撩開簾子進來。
那人張望了片刻,確認帳中無人,才走向李將軍的桌子前。紙張被“嘩嘩”地翻動了半晌,又沒了聲響,隔了一會兒,才聽他走出帳子的腳步聲。李漱玉鬆了口氣,起身走向桌子,就見那上麵放了一張墨跡未幹的字條。
這是什麼?
她尚未來得及拿起來看,忽地看見簾子外影影綽綽映著個人形。李漱玉嚇得手一哆嗦,連忙將字條撇下,鑽進了李將軍的桌子底下。幾乎是下一刻,一雙鞋尖便正正好好地杵在她麵前。
那人輕輕“咦”了一聲,抬手拈起那張字條。李漱玉心裏一“咯噔”,暗道不好——
方才她放字條回去的時候好像不小心蹭了上頭墨沒幹的字!
那人似乎笑了一聲,開始在帳中踱起步來。李漱玉一顆心吊在喉嚨裏不上不下,額頭上直冒冷汗。
要是被抓到就完蛋了。
可是還沒等他抓到李漱玉,李將軍便回了帳中。他見那人在,語氣頗有幾分不悅道:“你來幹嘛?”
“哦,有事與李將軍商量,”他道,“李將軍帳中可有客人?”
李將軍幹巴巴道:“某整日待在軍營,怎會有客人?”
那人笑道:“可能是我誤會了,無妨,李將軍借一步說話。”
待他與李將軍一同出去後,李漱玉才敢從桌子下麵鑽出來。她一抬頭,便看見桌上字條被換了一張:
“某不知閣下何方神聖,但既然看了在下的字條,就還請閣下今夜子時於帳外一敘。若閣下未來赴約,在下隻能給他個私通取李將軍首級與上級交差了。”
李漱玉將字條藏了起來。
正好李將軍與門外那人說完了話進來,見她杵在原地,皺眉道:“你站在這做什麼?”
李漱玉誇張地伸了伸胳膊:“舒......舒活筋骨。”
她見老爹沒繼續說話,討人嫌地跟上前問道:“剛剛誰來找你啊?找你什麼事?”
“他說在營地周圍抓到了探子......”李淮遠喝了口水,又警覺地住口,“跟你沒關係,我還想問你什麼時候滾蛋呢。”
抓到了探子?
李漱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嶽靈均和太子兩個缺心眼的主兒,登時心中暗道大事不妙,可麵上仍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老爹,你這可就不厚道了。我大老遠跑來你不讓我出門就算了,現在還要趕我走,可真是......”
李淮遠壓根不想聽她纏著自己說話,往軟椅上一躺便作勢要睡覺。李漱玉撇撇嘴,隻覺得她老爹像個钜嘴葫蘆,套個話何其困難。
至於那字條上的子時之約......李漱玉覺得那大概是個幌子,可千萬不能打草驚蛇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要睡著的時候,就聽旁邊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心裏警鈴大作,眯起眼睛,就著簾子處透進來的一絲月光,看見自己床邊站著個人。
什麼情況?
她繼續眯著眼仔細打量,卻見那人動了。他似乎長歎了一聲,給李漱玉掖了掖被子,然後撩開簾子走了出去。
原來是李淮遠。
可是李淮遠這是要去幹什麼?
李漱玉一骨碌爬起來,躡手躡腳貼著帳邊摸到簾子旁,剛要也跟著鑽出去,忽地聽見有“噠噠”的馬蹄聲。
有人來了。
簾子被人用長丨槍挑起:“有探子藏在李將軍的帳中,我等奉命來查,還請快些束手就擒!”
帳中一片寂靜,那領頭的人冷笑一聲,大手一揮:“給我搜!”
李漱玉吊在帳頂,試圖與帳篷上的紋路融為一體。她聽著帳中杯盤傾倒的聲音,手腳冰涼,滿頭冷汗。
她以為那人的字條上是個陷阱,自己不去踩便是了,但沒想到就連將軍帳他都不放過。也不管那所謂的“探子”到底走了沒走,寧可錯殺一個,也不放過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