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一,碎雲山莊門口好不熱鬧,像是全城的年輕女子都來了一般。
我被淹沒在女人堆中,從人群中艱難地探出頭去。
“大家注意。”說話的是上次在碎雲山莊門口的丫鬟,她擊了兩下掌道:“十個一組,按順序進來。”
看著攢動的人群,我不由皺起眉來。
這麼多人,聽說最後隻選出一個人,這不是相當於是古代的選秀麼?
每個人手上都會被發一個帶有數字的號碼,我看到我的數字不免歎起氣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能進碎雲山莊的可能性簡直少之又少。
琢磨了半天還是決定晚上再過來用對付莫英姿相同的方法,說自己是罌蝶的貼身丫鬟,說不定會有什麼特殊的待遇。
待夜晚人芸流散之後,我來到寂靜的碎雲山莊門口,輕敲了兩下大門。
還是早上那個丫頭,看到又是我毫不掩飾地露出不滿,“又是你?”
“是的,你能不能幫我和你們莊主傳一句話?”我的口氣盡量顯得謙卑。
“什麼話?”她似乎越發不耐煩起來。
“說罌蝶的丫鬟找他有事。”
“噓!”那丫頭馬上食指抵住雙唇,示意我輕聲,“這個名字是禁詞,在碎雲山莊誰提到誰就死!”
我不解地擰著眉,“這……是為何?”
丫頭往身後張望了一下,確定沒有人才在我耳際輕輕道:“偷偷告訴你,莊主他現在……”
“嵐欣,在幹嘛。”
正聽到重點,卻被人打斷,走來另一個丫鬟斜睨了我一眼。
“啊,沒什麼。”嵐欣忙朝她擺手。
“這位姑娘有事嗎?”那人直視我起來。
“沒事了,我先走了。”我低下頭行了個禮。
背過身離開碎雲山莊瞬間一種無力感遍布全身,慢步了一小陣,突然有一種奇異的感覺。
幾隻小蝴蝶在我身邊翩翩飛舞,一會在我身邊飛舞,一會又好似想給我指路。
明白了它們的意思之後我欣然地照著它們飛舞的方向走去,像是一條黑色無盡的路,但我總覺得眼前就是希望。
其實以前蝴蝶也給我指過路,不過一時間沒有想起來。跟著蝴蝶走了一段看似無盡的路,突然一陣刺眼的光攝入眼中,我不由微眯起雙眼。
緩過神來再睜眼看清眼前的景象,恍如隔世。
是碎澤屋子的門口,房門被關緊,月色下從屋裏透出一點單薄的光線。
周身空無一人,寂靜得像是這裏根本就不住著人一般。若不是屋子裏透出隱約的光,我真會懷疑是不是來到一個無人之地。
腳步遲疑地往裏麵踏著,一步步越是接近光線的來源,心裏就越是忐忑。
怕打開門看到那個曾經深恨的人,怕會控製不住想殺了他,怕他看到我會在一秒鍾內讓我一命嗚呼。也許,怕的是更多。
可是,眼前真正看到的景象卻是我萬萬所沒有想到的。
碎澤一個人默默吃著飯,從頭到尾都沒有抬起過頭,好像他根本沒有看見我一樣。他的兩鬢已經斑白,長長的白絲沿著臉頰滑落,但是後麵的頭發確是漆黑的。他的額頭一隻漆黑似夜的鳳凰圖騰散發著妖媚的光,深深刻入皮膚一般。
桌上有四個菜,顏色都很清淡,他不緊不慢一口接一口吃著,在他的旁邊,放著一副碗筷,一碗白米飯。
我屏息凝神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好像是在看熟睡中的嬰兒,怕是一個細小的動作就會打擾到他一般。
“蝶兒。”他突然開口。
然後又深深擰著眉,像是在想著什麼的樣子,自言自語開口道:“我為什麼會叫這個名字?”
我壓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碎澤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於外界的一切都完全不放在心上,靜默地吃完了飯。
“碎澤?”我試著喚了他一聲,沒想到他猛地重重放下碗筷。
“怎麼回事!”他的聲音無疑震懾到了我,“沒看到我在和別人吃飯嗎?等我吃完在收拾。”
“是,是。”我忙低下頭。
剛想退出房間卻被他阻止住,“慢著,把頭轉過來。”
如同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他發現一般,我緩緩轉過頭,對上他深不見底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