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嬤嬤們臉若死灰,直接暈了過去。
護衛都是出自軍中,一棍下來人半條命就去了。
明令儀冷眼旁觀,此時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國公爺,可否等王大夫查出是何種毒,找出解毒之法後,再來審問他們,也算是為趙姨娘積點德。”
許姨娘本來見曾退之要杖斃這些為虎作倀的下人,正在高興中,聽到明令儀居然站出來替她們說話,氣急敗壞道:“夫人真是好心,真是奇了怪了,趙姨娘可是與夫人有仇,這府裏上下誰人不知,此時你倒站出來做好人,莫非是你怕她們承受不住,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明令儀笑了笑,平靜地道:“我與趙姨娘之間的仇,可比不上你與趙姨娘之間的深。許姨娘,你上躥下跳不斷煽風點火,故意擾亂國公爺的心神,究竟是何目的,隻怕隻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曾退之的目光掃過兩人,許姨娘的心思昭然若揭,不過明令儀也有嫌疑。小孫氏才進門,她根本不可能也來不及下手,剩下的,也隻有她們兩人才與趙姨娘有仇,可能下毒害她。
不對,明令儀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她雖然與趙姨娘發生了口舌之爭,可她為人坦蕩,府裏庫房收拾出來的那些綾羅綢緞,姨娘們都全部有份,並未厚此薄彼。
上次泰哥兒鼻子出血,她更是不計前嫌,主動說出了自己得到的妙法,晉哥兒的血才止住了。這次府裏辦筵席,她更是不爭不搶,把管家大權全部交給了兩位姨娘。
若是她要下手,奪了府裏的中饋之後,下手豈不是更容易。再說她成日足不出戶,又哪能得到這種陰毒之藥。
他強穩住心神,不理會許姨娘的故意挑撥,冷聲道:“長平,給我查。我就不信了,隻要人做過必會留下痕跡。”
明令儀神色從容又淡然,指了指王大夫道:“先等王大夫診斷出是何種毒吧,府裏已經夠亂了,全府的人都在徹夜守著一個姨娘,傳出去隻怕禦史又得上本參奏你。”
曾退之最恨禦史,他們總是無孔不入,每天恨不得派人盯著定國公府,隻要府裏有風吹草動,上朝時就能見到他們又出來指手畫腳。雖然明令儀語氣不大好,可她說得也沒錯,他隻能按下心裏的怒氣,先讓長平下去了。
王大夫充耳不聞屋子裏的吵鬧,像是著了魔般對著碗念念有詞:“究竟是什麼呢,不對,不是。好熟悉的氣味,怎麼就想不起來呢。”
他時而拍著腦袋,時而疾走,猛然間,他停下腳步,開心得語無倫次叫嚷起來:“是苦楝子,也是苦楝子。”
曾退之神色一喜,隨後卻又不解,急著問道:“什麼苦楝子,苦楝子不是無毒嗎?”
王大夫眉開眼笑道:“是在下沒有說清楚,苦楝子有兩種,姨娘前後服用的苦楝子汁也是兩種,前一種無毒,後者在下也曾見過,可以斷定姨娘後來服用的是另外一種苦楝子汁。兩種苦楝子汁氣味味道區別甚小,不細心的話,極難辨別出來。”
曾退之更加急迫了,“那你可有解毒的法子?”
王大夫一愣,喜悅僵在了臉上,垂頭喪氣搖了搖頭,“後一種苦楝子汁有無毒,毒性如何,還得等在下去試過才能知曉。”
曾退之眼底的希望慢慢退散,一片死寂。
躺在軟塌上的趙姨娘,身子又開始抽搐,她艱難伸出手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再也說不出話來,隻剩含糊的嗚咽。
王大夫忙上前拿銀針紮了幾針,讓她呼吸緩和了些,歎息著道:“國公爺,隻怕姨娘不行了,你送她最後一程吧。”
曾退之神色哀慟,腳下如有千斤重,緩緩挪到她麵前,蹲下來緊緊握住她的手,哽咽著柔聲安慰:“卿卿,你放心去吧,害你的人我一定會替你找出來,將她碎屍萬段替你報仇。”
“血,出血了。”王大夫突然喃喃指著趙姨娘的身下,神色憐憫:“姨娘怕是小產了,先前時日尚短,診脈也無法診斷出來,唉,可憐呐......”
曾退之轉動著僵硬的脖子,看著趙姨娘裙子已經被血浸透,那片眼紅刺得他眼珠幾欲爆裂,心神俱碎。
他再也忍不住,仰頭慘嚎著,發狂般奔進了夜色裏。
趙姨娘的手無力垂落身旁,艱難轉動眼珠,掃過屋子裏站著的人,像是在尋找著誰,最後難掩絕望,眼神一寸寸灰下去。
明令儀站在角落裏,嘴角上揚,朝她愉快無聲大笑。
她眼珠驀然停止轉動,所有的不甘恨意委屈遺憾,此刻全部凝固,淚從眼角悄然滑落。
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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