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留到最後才走,臨走時她看著明令儀,欲言又止,最後仍然溫和地道:“按說這些話我不該問,可今天實在鬧得不像話。明夫人,你還年輕,怎麼就這麼急著要將姨娘的孩子記在自己的名下?”
明令儀心神微凜,謹慎又滴水不漏地答道:“老夫人,實在不敢瞞你,這成了親的女人,誰不願意有自己的親生骨肉。可我這身子骨太弱,體內寒氣太重,都在掰著指頭過日子,這孩子若是沒了母親,生下來也是受苦。”
“原來都是我想左了,以為你還恨著國公爺,所以不想與他生孩子呢。”林老夫人笑著搖搖頭,又憐惜地道:“好好養好自己的身子最重要,這兒女都是緣分,有緣了自會來。回去吧,不用送了,外麵天氣怪熱的。”
她轉身上了馬車,明令儀等她馬車轉過彎看不見了,才回去偏院,在路上仔細思索著今日所發生之事,依著曾退之的脾性,肯定會來找她麻煩。
果然,她一進屋,曾退之已經黑著臉,背著手在屋裏等著她。
“明氏!”他高聲怒喝,大步來到她麵前,瘋了般伸手扯下她頭上的金釵一扔,扯得她發髻飛散,恨恨地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戴這些出去就是故意要讓我沒臉。銀錁子,一兩顆銀錁子你也拿得出手?”
明令儀立刻明白,趙姨娘又去告了狀,他今天所受的氣,對許姨娘舍不得發作,對外人不能發作,那隻有她這個倒黴鬼能讓他出氣了。
她心中冷笑,驀地伸出手用盡全力一推,曾退之沒有想到她竟敢對自己動手,一時不察竟被她推得趔趄幾步。待回過神正要動手,她不同於以往的小心怯弱,已經衝他吼了起來。
“衣衫是你差人給我的,頭麵也是你差人給我的,你給我什麼我就穿什麼,你居然還會不滿意來故意找茬!”
明令儀披散著頭發,生氣得像是暴怒的小獸,步步向前逼近他,“銀錁子怎麼了?長者賜莫敢辭!當場頂撞我這個嫡母,是我幹脆怪罪到晉哥兒的頭上,指責他不不孝,還是我囫圇打個圓場過去,讓人以為是定國公府教養本就如此?”
曾退之就算與明令儀新婚時,也沒過到過她如此鮮活過,此刻她烏黑的長發披散肩頭,寬鬆的衫裙隨著她的走動而蕩漾,纖細腰間的絲滌也跟著晃來晃去,直晃得他眼睛頭腦都跟著發暈。
“那你不能好好說?待人走後再教晉哥兒也不遲。”他氣焰一落三丈,難得心虛地道:“給你的衣衫頭麵,你不願意穿就差人跟我說,難道我真會讓你穿出去丟臉?”
明令儀將他的神色變幻仔仔細細瞧在了眼中,心中厭惡鄙夷更甚,她像是累了般,扶著圈椅坐下,神色疲憊,“國公爺,這次我也有些思慮不周。想著晉哥兒與小孫氏都是府裏的自己人,禮物多少隻是個心意,他們都不會計較。”
曾退之聽到她說小孫氏是自己人,臉上的神色已完全緩和下來,默不作聲坐在了她旁邊。
明令儀放緩了聲音,像是絮絮叨叨與他話家常般道:“府裏人不計較,這外人難保不會計較。可我手邊實在沒有銀子,也拿不出像樣的賞賜。你要忙著朝堂之事,哪能再拿這些小事來煩你。”
她頓住了,似乎在思索,片刻後又溫聲道:“我的嫁妝鋪子還能有些收益,我自己拿回來管著吧,也能在過年過節時能有些拿得出手的禮物,不再讓人看了國公府的笑話去。”
曾退之從沒有管過明令儀的嫁妝,都是在李老夫人手上握著,他總是聽到她抱怨鄙視明家打腫臉充胖子,那些鋪子莊子都是表麵光,根本不值幾個銀子,鋪子她還墊了不少銀子進去彌補虧空。
既然不值幾個大錢,曾退之也不計較,幹脆大方應了下來,“你既然知道輕重緩急就好,國公府上下都是一體,你是國公夫人,更要顧全大局。”
明令儀見終於拿回了鋪子,心中滿意,他說什麼都虛心應下,見他還坐著不動,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滴漏,起身曲膝施禮道:“國公爺,又到了我為老夫人念經祈福的時辰,我先去佛堂了,你等會差長平把鋪子的地契屋契交到秦嬤嬤手裏便是。”
曾退之斜了她一眼,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秦嬤嬤滿臉喜色,扶著明令儀往小佛堂裏麵走,低聲道:“哎喲真是菩薩保佑,居然把鋪子拿了回來,那可是日進鬥金的鋪子啊,一定要去菩薩前多念幾卷經。”
明令儀腳步一轉往案幾邊走去,笑著道:“嬤嬤,我快餓死了,還念什麼經,讓夏薇把午飯提進來,吃飯才是要緊事,等會還有清點嫁妝的事要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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