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人來人往,在一樓,我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們最終統一集中到一起,那時離進站檢票還剩十來分鍾了。我的周圍都是拿著火車票等待進站檢票的人,各色人等,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在看我,在看我們的隊伍:“心想,這就是導遊,好像是第一次見啊,原來這樣啊!”他們感到挺奇怪的,尤其是我們當時那樣狼狽的情況。那時我已顧不那麼多了,人看我我也得給我的遊客講歡迎辭啊,反正是豁出去了,愛咋地就咋地!然後,我把剩下的旅行帽交給一位遊客,麻煩他幫我代發一下,我就慌慌張張的開始了歡迎辭講解。
當時,我腦海裏一片混亂,也有點緊張,又有那麼多的人看著我,包括我的遊客,也有乘車的。我就拿著擴音器利用腦海裏存在的那些早已準備好卻又忘的差不多的歡迎辭給他們講。現在想想,當時真是傻乎乎的,幹嗎還用擴音器啊,他們圍在一塊又不是聽不見,反而讓其他乘客把我那不標準的結結巴巴的歡迎辭全給聽去了。
我正講了一會兒,有人打岔,說:“喂!導遊,帽子還差兩個呢。”我隻好停下來,給沈導打了個電話,說旅行帽還不夠,其實,本來正好的,也不知誰多拿了(中國人就這樣),就少了兩個。說完之後,接著開始我的講解,但打了個岔,弄得我又想了老半天,才繼續的。可遊客似乎沒有聽我講解的,我就像大學裏的教授一樣,滔滔不絕一會兒,磕磕絆絆一會兒,孤芳講解;不過他們對我的手機號還是挺感興趣的,就像大學男生偶聽得一美女手機號一樣興奮,趕緊記下來,因為他們以後會用得著,無論出於何種目的。
然後,我模模糊糊聽見下麵有人說:“什麼導遊啊,講的什麼啊?怎麼導的?”看來遊客對我是大失所望了,我在遊客心中的“第一印象”崩潰到底了。周圍所有的人都朝我看,是嘲笑?不解?同情?還是......我反正已是“死馬當活馬醫”了,他們愛怎麼想,愛怎麼看,愛怎麼評價。好不容易最終講完了,我也不知自己講了些什麼,講的東西自己都全給忘了。
那時,我的心裏好難受,也對自己很自責,因為自己確實做得沒有預想的好,遊客又對我那樣......還好沒用東西扔我身上,攆我走。
過了二三分鍾,遊客們就跟著前麵的隊伍朝檢票口走了。有個遊客問我:“你就是我們的導遊?”我說:“是,是全陪。”她冷冷的笑著說:“還全陪,你還不知能把自己導好嗎?還給我們當導遊呢。”我很失望,“盡管我很帥,可是我很無奈”,那也沒辦法。然後,我仍然對我的遊客說:“大家跟好隊伍了,千萬別走丟了,拿好自己的行李,別落下了。”我接著向前打算給一位大爺拎東西,可他就是沒願意,不知是裏麵有貴重東西還是怕我拿不了,我也隻好就此放手。過了檢票處,有兩個拐口,我說:“大家拐了,拐了。”遊客問我左拐還是右拐,我卻沒說出來,他們有左拐的,有右拐的,殊途同“軌”,最後到了上麵車軌附近,我也跟了上來。
暮色沉沉,夜涼如水,我站在車軌旁邊,感到心裏非常非常的難受,天上的星星似乎也在一眨眼一眨眼的小看我。我的遊客嘲笑我,不理解我,對我失去了信心,這是我們當導遊最大的悲涼與無奈。那一會兒,我想我該怎麼辦,還沒出發呢,就已經對我這樣了,那接下來的幾天我該怎麼過啊。我孤單的站在車軌旁等著火車的到來,但卻沒有海子臥軌自殺的荒唐念頭,我還是比較冷靜的。
過了幾分鍾,隨著鳴笛聲的響起,火車終於來了。我收拾起自己的東西,跟在遊客的後麵,看著他們蜂擁而上的一個個登上了火車,看著遊客們像搶東西一樣著急搶車的樣子,我心裏既想笑又充滿了無奈。上了火車後,遊客們都趕緊找好了自己的臥鋪安頓下來。而我去找了沈導,跟她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她安慰了我,說:“沒事的,誰第一次帶團出現這樣的問題都會這樣,明後天好好照顧他們就行了。”但我的確是很傷心,那一會兒都真有不想再幹導遊的念頭,因為我感到自己特別丟人,給自己丟了臉,也給導遊丟了臉,很是自責。
上了火車我們導遊基本上就沒什麼事了,看看遊客,稍微照顧一下,隻是沈導還在忙一點事情。然後我去給我的遊客解釋剛才的情況,我對遊客說:“我一定會努力照顧好大家的,我會用心為大家提供真誠的服務,請大家相信我。”有個遊客起哄學趙本山,一邊鼓掌一邊說:“好!”弄得很多人哈哈大笑。我在盡量彌補我的“第一壞印象”,想讓他們轉變對我的看法。解釋完後,我就基本上沒事幹了。沈導讓我去睡覺,我明明困的不行了,卻不好意思睡,那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我們還沒上chuang,上各自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