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午夜,但產婦的父母也匆匆趕了過來,一個中年婦人此時正站在燈盞旁抹淚,其夫也是急的左右走動不止。
見胥家人來了,男人連忙迎上前深深地弓了一禮。
“胥大人,胥公子,還請救救我女兒吧!她才十七歲……我實在是不舍……”
“宗大人放心,某定竭盡全力。”胥謹辛接過侍從遞過來的藥箱,剛要帶著胥華二人往裏走。
便見不遠處,一個少女走了過來,攔在眾人身前不讓。
她輸了個婦人髻,衣著也算是華美,但看著麵相卻給人一種刁蠻不講理的感覺。
女子揚著頭福了一禮:“祖父,父親,大哥,這男女畢竟是有別的,男人怎麼能隨意近女子的產房呢?”
“更何況,胥家人醫術雖強,但生孩子畢竟是女人的事兒。既然有穩婆在,祖父和父親也該放心才是。若是因有男人進入寢房而壞了嫂嫂的名節,那這讓嫂嫂日後如何做人啊。”
宗大人,也就是產婦的親生父親宗正聞言,頓時急的直跺腳。
“你這話是什麼道理,醫者眼中無身份更無男女之別,如何就不能救人了?更何況現如今我女兒生死未卜,所謂的名節哪比得上性命重要!”
女子一臉算計的模樣,轉身看向宗正:“宗大人非女子,怎知道女子的心中怎麼想?這若是我的話,就算是舍去一條命也是要保住名節的。”
“宗大人可別為了一己之私,壞了自己女兒的名節,又壞了胥家,壞了楚家的名聲啊。”
蘇雲錦聽著女子的這些話,漸漸也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尋常人再壞,也不會拿旁人的性命開玩笑,更遑論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屍兩名的產婦的性命了。
除非利益相關,否則誰願意做這損陰德的事兒?
蘇雲錦其人,著實愛仗義執言。此時聞聲剛要開口,便被胥華拉了回來:“大司農位高權重,別拂了大司農的臉麵。”
蘇雲錦舔了舔嘴唇,也算是明白了。
合著胥華早就看出來了。
她同胥華並肩而立,聳了聳肩膀:“哥哥從來都是不愛嚼舌根子的人,我就問問,您點頭就行了。這女子是不是也是大司農家的孫媳婦?”
胥華斂眉不語,沒否認便是蘇雲錦猜對了。
她歪著頭,掰著手指頭算到:“一般閨閣女子都沒見過什麼大場麵,若不是真的利益相關倒也不至於非要再害了別的女子的性命。除非是這位長孫媳婦,擋了她的位置。”
“再看她的衣著,也不像是做妾的,想必是嫡次孫的媳婦兒?你們北燕從來都是子嗣繼承,父傳子子傳孫,長孫無後才傳次孫。這次說來,這矛盾脈絡便也清晰了。”
蘇雲錦捋了捋匆忙外出時,衣袖上留下的褶皺,著實是一副深藏功與名的模樣。
之前在大梁初見她的時候,她便是這個樣子,聰慧的像是萬事都了然於心一般。
就算是隻知曉一丁點兒的細節,也能夠管中窺豹的猜出個大概。
胥華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伸手接過雲都背著的藥箱:“那你怕是不知道,長孫夫人父輩雖不出彩,但祖父卻是有從龍之功,配享太廟的老侯爺。”
“大司農雖說手握重拳,但子孫都是無才的,當初費心為長孫求來這個媳婦,也是本著能讓楚家後繼有人的心思。但誰知嫡次孫媳婦卻是個能算計的。”
胥華緩緩道:“她怕是覺得,若是宗姑娘能平安生下這個孩子,她的孩子便真的襲爵無望了,這才險中求富貴的。”
“警報,警報,產婦血壓偏低,心率驟降,請及時用藥穩定產婦身體機能。”
“警報,警報,胎兒臍帶繞頸一又三分之二周,若強行順產有胎兒窒息的危險,請宿主及時做好備皮消毒,準備剖腹產。”
“警報,警告,產婦子宮內壁薄弱,且有羊水倒灌風險,若強行順產胎兒將會有窒息風險……”
蘇雲錦腦袋裏的警報聲已經響了好幾遭,眼看便是拖不下去了。
雖說狗係統修改了強製治療的bug,但患者的各項數據還是會一如既往地響在她的耳邊。過去是不得不治,現在則是良心的煎熬。
更何況……她也著實不想讓那種滿腹心機的壞女人得逞。
“這樣生生不下來,若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一屍兩名。”蘇雲錦抿著唇向前走去:“得快點救人。”
眼看著她一言不發的向前走,胥華連忙跟上。
北燕的人多數都是不認識蘇雲錦的,那嫡次孫媳婦高氏見之,連忙上前攔住:“你是誰,你不是我們府上的丫頭。”
“讓路。”蘇雲錦橫眉抬眼:“我也是醫者,既然你說男女有別,那我進去救人就是了。”
眾人隻顧著著急,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蘇雲錦。
宗正原本還有些擔憂,但見是胥家帶來的人,想必也是靠譜的。
胥謹辛見之,也連忙幫腔道:“我這外甥女也是個醫術高強之輩,能比我兒胥華的醫術。讓她進去瞧瞧,定能報少夫人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