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錦同璃月要了幾張硬紙板，在上麵逐一寫下從1到K等13個數字字母，又分別用丹朱和墨水繪了花樣不同的四張，最後畫上了大王小王。
她將畫好的牌逐一平鋪在桌麵上：“我教你怎麼玩兒，這些數字逐一對應的一到十，從3開始數字越大牌就越大。比如說我出三你出四，你就比我大了，懂了麼？”
到底是常年不務正業的主，在玩兒這件事上，符子秋著實聰明。
蘇雲錦隻是和她說了一遍牌麵的規則，符子秋便算是入了門兒，已經拉著璃月三個人一起鬥地主了。
可璃月到底是下人，還要照顧蘇雲錦的飲食起居，怎好一直和主子們玩兒牌？
隻玩兒了兩把，璃月便盯著小廚房去給蘇雲錦煎藥了。符子秋一臉失望的癱在椅子上：“完了，三缺一，這可怎麼打？”
“這撲克嗎，一人有一人的玩兒法，兩人有兩人的玩兒法。璃月不在，咱們倆還能抽倒黴嗎。”
隔壁院子，胥華正與太子皇甫容羽議事，透過橫在兩個院子的小門正好能夠看到蘇雲錦和符子秋打牌打得正歡。
皇甫容羽放下手上的茶盞：“她與你這表弟倒是玩兒的來。”
“都是小孩子，自然玩心重。”胥華斂袖道：“我倒是覺得，其實她並沒有壞心思。往日裏我與幕僚在閣中議事，她也從未多踏過小門一步，未有窺視大燕密辛之意。”
聞言，皇甫容羽一聲輕笑：“你自己都說了，未有窺視大燕密辛之意。其實在你的心裏，也還依舊將她劃分為大梁人，也還對她有所懷疑吧。”
“有一句話，說來不怕你生氣。”皇甫容羽道：“我們雖為君臣，但你自幼為本太子的伴讀，你我的關係是比皇室之中其他的皇子都要親近的。我說些心裏話，你不要在意。”
再重要的臣子，也依舊是臣。再懦弱的君主，也依舊是君。
胥華就算是再膽大，又豈敢對君主生氣？
此時聞言，連忙應道：“請殿下指教。”
“你可知我大燕攻城常用的風滾草麼？”皇甫容羽說道。
胥華不解其意，隻是沉著眉心開口應道：“自然知曉，這風滾草隻需要一點薄土便能夠春風吹又生，且生長茂密來勢洶洶，常有覆蓋植被之能。隻可惜這風滾草還不敢再野外焚燒，一旦有風吹過，風滾草凝縮成團，怕是要燒個千裏赤地才肯罷休。”
皇甫容羽抿著薄唇，轉過頭來看了胥華一眼。
“她就像是風滾草一樣，有著無窮無盡的生命力，就算是身處逆境，折了羽翼，被困在這不見故人的大燕，也依舊能頑強的活下去，直到有能力反撲的那一天。”
皇甫容羽言罷，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你知道這樣的女人有多可怕麼？”
“你以為你告訴了她沈言璟的死，她從此以後就能安心的做這華美府院之中的金絲雀了？這不能夠。若是有朝一日，她哪怕是有一丁點兒能夠反撲的機會，都會義無反顧的逃離你的身邊。”
“對她來說，或許懷王也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麼重要。不論是誰，都不過是她玩弄權術的一個跳板罷了。”皇甫容羽說道。
這話，委實紮心。
但也委實有道理。
胥華看著隔壁抱著牌，不讓符子秋偷看的蘇雲錦，抿緊了嘴唇：“傳聞總該不會是假的，大梁誰人不知，懷王妃蘇雲錦對懷王殿下癡情……”
“她癡情，懷王死了她給懷王燒過一張紙麼？”皇甫容羽搖頭道：“我不信她，就算是她終有一日看開願意改嫁給你，我也不信。就算是日後你二人有了子嗣，我依舊不信。”
“什麼時候，她百年終寢，什麼時候再不能玩弄權勢，或許便能夠放心了。”
皇甫容羽道：“當日我肯留她的命，全在於你對她癡心，不想讓你傷懷罷了。胥華，你若想留下她，可就要看好她。莫讓她這一人，毀了北燕的數百載基業啊。”
今日二人說了這麼多的話，胥華也不免對二人的將來深思了一些。
身份，國籍是橫在二人之間的一條鴻溝。世人永遠無法打破成見，更無法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他。
胥華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太子殿下，臣受教了。”
“時辰不早，本太子就先回宮了。”皇甫容羽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一眼蘇雲錦，轉身離去。
正值春日，枝葉日漸繁茂。
胥華送太子離開胥府，回來也坐著看了一會兒二人大牌。他將洗茶潑掉，給二人各自倒了一杯：“不是有行軍棋麼？你們兩個怎麼不玩兒？”
“美人姐姐說她懶得學，不過美人姐姐做的這牌也很是好玩，表哥要不要來一起鬥地主？”符子秋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問道。
方才太子的話足以在胥華的心中泛起軒然大波，他低低的抿著唇：“罷了，你們玩兒吧，我還有事要處理。”
送走了胥華，二人也默了一陣。
符子秋撓著頭：“我怎麼覺得表哥有點兒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是太子批評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