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沈言璟一手拉著馬韁，一手扣在劍柄上看著前路。
白荼的馬慢他一步，這一路上嘴上每聽：“據前線來報，倭國大軍共三十萬，其中有三萬騎兵，戰車數千輛，看樣子這一次是有備而來。”
“東境大軍加上咱們帶去的人統共不過三十萬，更何況東境苦寒，這人員傷亡也是不在少數的。如今湊足了糧草，但藥物和軍資轍重還是個大問題。”
“東境地形平坦，無天險加持，想來是一場不好打的硬仗了。”
沈言璟緊抿著薄唇，裸露在盔甲外的手背凍得通紅：“古往今來，又有那一場仗是好大的？”
白荼一陣沉默。
打仗從來都是兩敗俱傷的事情，誰也不敢說這一場仗打完了，我便是整個大陸的霸主。
除非像北燕這樣的龐然大物，不怕消耗且人口充足。
其餘的這些彈丸小國一旦打起仗來，虧空國力不說，光是蠢蠢欲動的四境之鄰也足夠國君愁的掉頭發了。
沈言璟長長的歎出一口氣。
“報！”就在此時，傳令兵縱馬上前。
沈言璟抬眼：“說。”
“大帥，後方三十裏有一輛馬車一直跟著大軍儀仗，看樣子是京城跟出來的馬車，暫時不能確定是不是他國細作。可需要屬下帶著人，去將車裏的人除掉？”
“不用。”沈言璟不假思索的說道。
他一挑眉梢，一勒馬韁調轉方向向後走去：“白荼，跟著本王走一趟。”
“是。”
官道上馬蹄聲陣陣，十萬大軍踩過的地麵碎雪都已經融化成了泥水，可見人多腳雜。
馬車裏炭火充盈，倒是暖和。
東袖用鐵簽子將火爐中的炭火撥了撥，這才搓著手背看向自家主子。
“王妃，咱們就這麼一路跟著啊，王爺現如今還不知道咱們跟上來呢吧。”
蘇雲錦笑了笑：“他不知道才怪。”
話音剛落，便聞遠處兩騎疾馳聲傳來。她一挑眉梢，一根手指掀起車簾兒瞧了瞧外麵的風雪：“喏，這不就來了麼？”
話音方落沒多久，那馬蹄聲果然停在了馬車跟前。
蘇雲錦伸出一根手指挑起車簾兒，迎麵便是懷王那張放大的臉。
冷白的皮膚凍的微紅，手臂上扣著的腕扣散發著寒意，一身銀鎧更是將他整個人都襯的無比冷峻。
高吊在腦後的馬尾隨著他的動作向前一蕩，垂了下來：“本王就知道你會跟過來。”
蘇雲錦一臉無辜的眨巴著眼睛，眼中亦不乏笑意：“啊？我就是來送送你呀。”
“來都來了，放你自己走更危險。三軍有本王壓陣，帶著你還能放心一些。”沈言璟一勒馬韁，跟著她的馬車緩緩前行：“將簾子放下吧，外麵天冷。”
天冷不冷不知道，但沈言璟看著挺冷！
鎧甲不過就是一層鐵片，裏麵也套不進太多的衣裳。就算是有意見而披風擋風，但看著也不溫暖。
至於露在鎧甲外的雙手，就更是凍的通紅，快沒有知覺了。
蘇雲錦一隻手臂搭在車窗上，下巴抵著臂彎看著他：“反正都是走，怎麼走都一樣，你要不要上車暖和暖和？”
“三軍剛出京城，本王焉有躲在馬車裏的道理？”沈言璟伸手替她將車簾兒撩下來：“不用擔心，你們兩個多穿一點兒，這晚上天寒時可是能凍死人的。”
蘇雲錦見他拒絕，便也再沒答話了。
馬車向前行走，車輪碾壓過地上的碎石，嘎吱直響。
外麵天寒地凍，馬車裏倒是絲毫不覺得冷。蘇雲錦抱著湯婆子戳了戳東袖：“咱們離京的時候，帶沒帶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