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房中,女子的呼吸聲淺淺。
沈言璟輕輕地掀開帳紗,將之掛在獸首銅勾上,這才側坐下來掀開被子,將蘇雲錦的手臂拉出被中。
這刺鼻的紅花油味,差點兒熏了他一個跟頭。
東袖一個貼身的大丫頭,伺候伺候衣食住行倒是尚可,可傷藥便不算在行拿手了。紅花油是要先在掌心搓熱了在揉在傷口上的,哪像她這樣,直接塗上去?
有效果才怪呢。
沈言璟將藥油倒在掌心上,搓了半晌,這才用指尖挽起她的袖子,小心的將之揉在手臂內側。
火辣辣的暖意散開,床上躺著的人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肩膀,嚶嚀著:“恩……”
“拚命的時候倒是不怕疼。”沈言璟坐著將她的幾處關節全都搓了一遍,去一旁的水盆之中掬了一把手,這才重新坐回到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蘇雲錦果真是累了,睡得也沉,這麼大動靜都沒醒過來。
她像是個大螃蟹一般,四仰八叉的癱著自己的身子,小聲呢喃著:“我不會讓你們死的……”
“好,不會。”沈言璟將被子向上拉了拉,應和著道。
似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蘇雲錦緊皺著的眉頭終於稍微舒緩了一些。
她嘴唇微微顫動了兩下:“沈言璟你可真狗……”
沈言璟:“……”
好不容易在她的夢話中聽到了自己,還是這麼一句,這誰頂的住?
可見之前在宮宴上的事情,對她的傷害也是很大的,就連在夢中夢到的都不是他的好。
懷王殿下無奈的搖了搖頭,小聲哄道:“沒事了,放心睡吧。”
一聲古怪的鳥叫在夜色之中響起,雖不突兀,但也很是奇怪。
沈言璟抬頭看了一眼窗口,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走了出去。反手關上門,便見白荼站在窗前徑自走了過來。
“王爺,穆月橋去了您的書房。”白荼道。
清冷的月色映在二人的身上,將人影拉得老長。
沈言璟微眯了一下眼睛,突然輕笑了一聲:“讓她去,稍後她若是給穆家送消息,三次之中攔下一次即可,免得她生疑。還有,給穆月白下點兒藥,別讓那姐妹兩個再見麵了。”
白荼拱了拱手,轉身退了下去。
穆家的事情,穆家兩姐妹不可能不憂心。穆月橋會去他的書房裏偷看奏報,也是沈言璟早就料到的。
正因如此,書房裏的那些奏報他早就換過了。現如今留下的,都是他刻意想要留給穆月橋看的。
穆家以為有兩個女兒在她的王府便能如有神助,高枕無憂?那也實在太天真了些。
穆月橋天生蠢笨,根本不會懷疑那些文卷的內容是真的還是假的。
倒是穆月白,天生謹慎多疑,若是讓二人繼續見麵,穆月白遲早會發現端倪。
既然穆月橋已經摸到了偷看奏報的門道了,也就是時候關門打狗了。
房間裏的姑娘睡得酣然,絲毫沒有意識到在自己熟睡之時沈言璟曾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
隻是覺得,這一夜睡的異常的解法,身子也沒有剛回來的時候那麼痛楚了。
……
次日清晨,蘇雲錦神清氣爽的起了個大早。
天快亮的時候外麵下了場小雨,此時已經停了,隻剩下石磚上滿地的落葉和尚未幹涸的水跡。
蘇雲錦推開窗子放了放空氣,看了一眼晴陰參半的天空,猛地打了個哆嗦。
“王妃快多穿一點,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現在天兒都冷了不少呢。”東袖拿了件兒披風給她披在肩上:“早膳已經準備好了。”
“倒是還用不上穿披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