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但頃刻間,又似乎有什麼如石縫中的冬泉,冰冷的刺痛了她,那痛似曾相識,又似乎離她很遠很遠。
她的心狠狠地抽緊,那心痛令人窒息,幾乎將她淹沒。
她一口咬上他的小臂,他終於吃痛停下。
“封逸,你放開我!”
失去理智的男人陡然一驚,墨玉般的眸中漸漸恢複了幾許清明。
蘭花趁他怔愣之際驚慌的推開他,恐懼地坐起縮到角落,整個身子抖若篩糠。
祝涼風踉蹌地站起來,看著她蜷縮在牆角的可憐樣子,臉上極快的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你方才說什麼?封逸?”他走進她,試探問道,卻聽蘭花顫聲喝道:“你不要過來!”
她的聲音沉厲,帶著命令的口吻,完全不像從是平素癡傻乖順的蘭花口中說出的。
祝涼風眉心微蹙,定定看向蘭花,像是要將她看透。
“不要過來,不要讓我更恨你。”蘭花的聲音漸低,徒自念叨著。
祝涼風沒再刺激她,過了一會兒,她竟這般靠在牆角睡著了。
祝涼風輕輕將被子替她蓋好,出去泡了個冷水澡。之後又走到桌邊,拿起茶壺湊到鼻尖嗅了嗅。茶還沒有冷透,隱隱飄出清冽的幽香。他放下茶壺,目光不經意落到地麵。那是一張有折痕的四方紙塊。
他撿起那紙端詳起來,除了紙的一麵沾了些白色粉末之外,無甚異常,他越發疑惑,將那紙塊嗅了嗅,雖然微不可查,但他還是嗅到了隱約的香粉味道,那味道有些嗆人,不似蘭花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他雙眸驟暗,嘴角浮起一抹殘冷的弧度……
蘭花病了,每天懨懨的躺在床上,看祝涼風的眼神裏總是纏著一絲恐懼和不安。
蘭花的反常令祝涼風心驚,他知道她受到了驚嚇,也不勉強她,索性叫來張嬸來照顧她。
蘭花這些日子一直安靜得很,每日除了照顧昭昧便是埋頭曬藥,一有空就跑到張嬸家幫忙。
祝涼風對她的態度也有些不同了,他似乎總是找各種借口躲著她,她也不敢跟祝涼風說話,怕惹他生氣,更怕他用冰冷的眼神審視她。
不過,這樣忙碌的日子沒有持續多久。在她摔碎了半籃雞蛋、烤糊了三次地瓜、又將張嬸家的烏雞搞丟了兩隻之後,“勤快”的蘭花終於被張嬸打包送到了祝涼風眼前。
此時的祝涼風正在院中碾藥,見她有些局促的站著,不禁停了腳下的活兒。
他抬眸凝著她,她低著頭,麵帶怯色。半晌,他道:“還不肯說話?”
蘭花一僵,抬頭看他。這些日子,她瘦了很多,她本是想要衝他笑的,卻不知為何,心裏特別委屈,鼻子一酸,吧嗒吧嗒的開始掉眼淚。
祝涼風一震,本已經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又默然收回,隻道:“別哭了。”
蘭花哭聲越來越大。
“再哭這院子就要發大水了。”
男人的警告依然毫無效果。
祝涼風無奈扶額,忽然想到什麼,佯裝生氣道:“再哭就把你扔掉!”
果然,這次奏效了。
蘭花緊緊閉著嘴,哽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她雙目噙滿淚水,像個受氣的小媳婦兒。
祝涼風知道她的記憶依然沒有恢複,他怕她再情緒崩潰,連哄帶騙的交代她把地上晾曬好的藥材收進籃筐裏備用,蘭花不知為何,對他腳下的藥碾子產生了興趣。
“我能試試嗎?”她問的很小心,生怕觸怒了他。
祝涼風點頭,令她坐在凳子上,雙腳踩在碾盤的兩端。
“就這樣前後碾壓,便可將質堅的藥材碾碎了,這東西名為惠夷槽,民間也稱為藥碾。相傳這藥碾是神醫華佗……”
兩人一個講得認真,一個聽得專注,仿似蘭花是個剛剛拜師的小學徒。
門外突然的吵鬧起來,不時傳來女人的叫罵和低低的哭聲。
祝涼風微微眯眸,像是沒聽到外麵的動靜,繼續給蘭花講著華佗。
蘭花卻坐不住了,焦慮的往門外看,作勢便要起身出門。
祝涼風臉色一沉。一下按住了她的雙肩。他半俯著身子,雙眸探究的盯著她的臉,嘴角牽起一絲意味不明的笑:“不許出去!”
他語氣強硬,不是問詢,而是命令。
“可是,姐姐她……”蘭花不知道怎麼表達。外麵女人的哭聲她很熟悉,是那日給她仙藥的女人。雖然她的計劃失敗了,但好歹那女人幫過她,現在她有難了,她想,她應當做些什麼幫助她。
“你和她相熟?”男人挑眉問她。